吴勇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起。
看着的确很像进门时的模样,但若细瞧其实也稍有不同。
且在细致查看一番后,他明显注意到看起来有远有近,隐约有路可走的小径,其实只有靠左一条,靠右一条乍看起来可以前进。
直走向前的方向,不仅有高可及腰的矮树丛,更深入的地方林子也更密实,一看就像走不通的样子。
也就是说,在此植树种草的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引导着他们往某一个特定方向走?
甚至细想起来,这周围环绕着他们的绿色,就仿佛是一堵疏密有致的墙——能看出去却又看不远,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可当路标。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吴勇因常年穿山钻林子,立刻本能的去回忆来时的方向与路。
只是回身走了十几步,来到队伍最后时,却根本认不出自己之前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了!
“这,难道真的是鬼打墙了?”
他不由自主喃喃念叨一句,却立刻引起同行其他人的惊呼声。
“不能吧?!”
“这青天白日的!咱们总不会是被妖精迷到此地了?!”
“我看,没,没错!那丫头长得那么漂亮,被咱们凶了还一点儿不怕,我看一定是个妖精!”
一众人越说越慌,连手下几多冤魂的穆一江,早不怕死人,更不怕夜晚独自赶山路,自觉连鬼都不怕的人,都不由得被气氛感染。频频后脖颈发凉,冷汗湿透背心。
“咳,大家别害怕,咱们这么多大男人,阳气足!且眼下还是白日,就算有什么精怪也不敢出来造次!否则怎么只围着咱们,却不出来?”
穆一江努力安抚手下战力,目光一扫人群后的吴勇,立刻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老吴,你常说自己跑山钻野林子,眼下不如让大家原地休息,你跑一趟看能不能找到路?”
一行人有赞同的,也有担心吴勇安危反对的。
吴勇倒是并没什么犹豫,边走回原位边喊了两嗓子让众人安静后,才询问穆一江道:
“穆大哥,我去找路的确挺合适,可我这拙嘴笨腮的,能找到咱进来的门倒好。万一走到人家屋里,碰到主人家或他家的仆从,到时没说清楚,让人家误会了可怎么办?”
穆一江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手下却极亲热的将人拉到稍远离众人的,直通向前的矮灌丛处低声嘱咐起来。
末了,吴勇深深一点头,眼中都是信服与跃跃欲试。
“穆大哥果然高人!我这就去探路,你与兄弟们歇着,我去去就回。”
吴勇抱拳一礼后,刚转过身还没迈开脚,就听由远及近,自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喂,傻大个。你都要被人卖了,还这么信服坑你的人呢?怕不是一条命搭进去,还要做个枉死鬼吧。”
“谁?!”
清脆的女声悠悠传来,立时惊得稍远处的一众人抱成一团儿瑟瑟发抖。期间也有人色厉内荏的尖声厉喝。
吴勇和穆一江也被吓了一跳,但两人倒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且因本能或经验,纷纷转头朝声音传来处——几步远外的茂盛树冠上,望去。
清风徐来,葱茏的枝叶交叠间,一蓝裙少女,正坐在树梢一根枝条上,随着树枝晃动而微微晃悠着双脚,饶有兴趣的托腮垂眸俯视着。
吴勇的目光刚触上那双晶莹通透,仿佛黑葡萄般的眼时,整个人瞬间就晃了神。
干净,纯粹又满是好奇,好似他家才会走不久的那个最小的妹妹在看自己。而这熟悉感中也掺杂着陌生且令人胆寒的,仿佛瞬间将整个人穿透般,半分心思都无处掩藏的通透感。
一时间,他也不知是为什么,额间与背心已渗出一层冷汗来。而脑中只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去思考,刚刚少女说了句什么话,又是对谁说的。
穆一江最先回过神来,暗自抹了把冷汗,心中边骂了句粗话提神,边纳罕今日怎么老遇到邪门事。
与此同时,贪婪的目光已迅速在宋莲的发间与腰间转了一圈后,才笑呵呵佯装亲切的开口。
“小姑娘一直在树上吗?怎么也不出个声,帮我们指下路呢。我们来找你哥,还有你哥那个朋友谈点儿事,你下来给我们引个路?”
宋莲哪儿看不出姓穆的这小子居心叵测?大概除了想哄她下去当人质及敲竹杠的砝码外,更怕她再“口不择言”吧。
只是,她即不拆穿,也不回答,只勾唇一笑,顺着对方的前半句话,晃着腿,道:
“你们要找拿扇子的那个呆公子?他可不是我大哥的朋友。要想找人,去大门外等着好了。他也不会在我家留宿,一会儿自然要从正门离开。”
口中边说,她边百无聊赖的扫视下面一众铁塔,仿佛没看到姓穆的一步一挪,暗中往她所在的这棵树下蹭的小动作。
“姑娘这么说,可就不是待客之道了。”
穆一江继续敷衍,边一心多用的留意自身与大树的距离,并吴勇与树上小姑娘的表情和反应。
这黄毛丫头最初说的那句话,明显是看出他的谋划与心思。好在吴勇够傻,没眼界,被这么个没长大的小姑娘那一点儿美色彻底迷住,听而不闻,像个木头似的还愣在原地。
而树上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他用一只手就能掐死,根本不足为虑。怕就怕她再多话,给吴勇提点,坏了他大事,白费了他这许多日的忍耐与努力!
心中越是这般想,穆一江越是按奈不住的焦躁。
眼看着距大树不过两步远,虽有些勉强,但只要他动作够快出手够准,想来也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