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标,她需要外援。
可她从来没有外援。
从父母处,她得不到任何额外的助力。
如果想要外援,也只能靠自己。
她只能靠自己。
沈淑秋并不愿意给她请补习老师,有的时候在饭桌上还会故意提及幼时的艰辛,说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父母也没有给什么额外的帮助,一切都是靠自己刻苦摸索。
叶漼漼按捺不住反驳,“我有同学家里给请了补习老师,他们的成绩都很快提上去了,我数学不好,以后肯定争不过他们。”
每当此时,沈淑秋都会熟练地转移话题,她会说她工作艰辛,薪水来之不易,补习老师时薪太高,她请不起,又或是埋怨她不够努力,明明同一老师,同一班级,班级第一从来不用请补习老师就能考第一,她为什么不能?
“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你还想要怎样?比起一些不让孩子去读书的父母,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那些辛苦?”
“做人要知足,不要总说我们对你很差!供书教学,我们已经尽职尽责了,你还想要什么?”
有的时候实在争执不下,叶漼漼不愿闭嘴,沈淑秋亦不想多说时,她就会冷冷地甩下一句话终结话题,“闭嘴!这都是命,谁让你投胎到这里?”
叶漼漼只能哑口无言。
*
后来几年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从一开始的震惊,痛苦,到后来的接受,叶漼漼想,那二十几年来,她好像都生活在楚门的世界当中。
一切都真实,一切都虚假。
叶漼漼有时忍不住会想,当年父母真的没有钱给她请补习吗?还是因为,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儿,日后必定成为他家之人,所以能少花钱就少花钱呢?
这些年来,父母的确辛劳,需要起早贪黑地工作,供她衣食住行和读书。
她本不应该埋怨。
可一切都是最基础的。
从无额外的投入,她被他们以最基本的成本养大。
她甚至一度怀疑,如果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如果学费从来高昂,如果她的成绩总是烂得一塌糊涂,她或许根本就完成不了本科学业。
后来的他们,一个口中振振有词,“还是养女儿好,不用买车买房,只要嫁出去我就轻松了。再干几年等退休,到时候我就能到处去玩了。”
一个起早贪黑,忙前忙后,辛苦攒钱买车买房甚至因为装修不惜断掉她的大学生活费口中还含糊其辞瞒着她对她哭穷说手头紧,生怕她知情他资产的购置,生怕她来抢夺,只为儿子铺垫好将来的物质基础。
她终于明白。
他们的生活并非如他们口中说的那样艰辛,也没有如他们口中的那样拮据,他们手有余钱,只是,只是他们不愿意把钱花在她身上罢了。
*
叶漼漼快睡过去的时候,顾嵇喊了声她的名字,他说,“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叶漼漼眯着眼睛,声音很轻,“没关系。”
偶尔生一次病也挺好,不但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赖床,就连沈淑秋都会变得柔和。
算起来还是好事一件。
睡意很难抵挡,快睡过去的时候,叶漼漼小声地说了什么。
顾嵇听不清楚,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夜风吹送少女低微的,甚至有点委屈的声音,“顾嵇,你到底是怎么把成绩提上去的啊?告诉我吧……”
一点尾音很快消失在徐徐的风中。
唯有夜色沉寂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