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安慰自己。不是什么大事,这又怎么可能?在穷人家,所有与一分半毛钱有关的事都是大事,要命的事。因为什么也不能失去,他们承受不起。
父亲问她,“是你干的吗?为什么要推人家下楼?”
“不是我干的。”徐行斩钉截铁。
没有人相信。他们心中早有了答案,还要来考验考验尚在成长中的孩子。
“有人看见了的,徐行,别觉得你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学习好不见得思想品德就比得过别人。白召南可是勇敢有正义感的好孩子,你是嫉妒他了吗?你要么回家去别来学校,要么好好改正!你这样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你不需要上学,需要的是进少管所!”班主任老师敲着桌子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这话在平时算是玩笑。因为距离学校不远,就有这么一个地方。学生们心存畏惧,说那里可怕,有的老师偶尔会蹦出这样的字眼,就像小时候父母亲说不乖的孩子会被狼叼走。
父母不会让狼叼走孩子,少管所的威胁似乎会成真。这是对人格的最大侮辱,就算是小混混一样的人也会觉得自己离那三个字有“一生一世”那么远。
徐行看到老师桌上的日历,4月19日。她觉得这三天是早已过去了的。所有人都在正常的生活,一天一天按着顺序数日子,只有她在判断日子的行程,好跟上大家的脚步,隐藏起脑袋里的混乱。
白召南在一周后出院,邀请同学们前去他家庆祝。燕珊珊拉着徐行前往。
“不该谢谢他吗?不该去道歉吗?”
燕珊珊说这话并无恶意,是为了徐行着想。同学们在唾弃徐行的为人时,只有燕珊珊还会同她和善的说话。所谓的患难见真情,燕珊珊的好,比往常更加深刻十倍的被徐行记在心里。另一方面,就算徐行再怎么不愿意,但是她认为燕珊珊的做法是正确的。这是挽回她在这个环境中的立足空间的方法之一。
白召南家住在顶楼,屋子不大,只够一老一少两个人住,不过整个楼顶的空间也是属于他家所有,是个聚会的好地方。
显然是客人来了之后才布置起来的。同学们正在吹气球,帮着老爷爷从楼下拿外卖回来,整理沙发和餐桌。燕珊珊见到白召南很熟络的样子,眼神交流,躲在一旁咬耳朵,惹得女同学八卦之心雄起,明晃晃说起两人的“你来我往”。
徐行送上蛋糕。被几人簇拥的白召南高高坐在沙发靠背上,看着陌生人一样瞧着她,谁也不说话,看徐行如何应对她的水深火热。
“干什么呢?没礼貌。”白召南的爷爷刚刚还系着围裙忙进忙出,现在换了一身西装,令他整个人焕然一新,不敢随意招惹的气场。这位爷爷走过来,从白召南后脑勺拍一巴掌,打的他好好在地上站直了,然后双手接过蛋糕,一脸慈祥笑容,看自家孙子一样招待徐行。
在场的同学无不觉得自己被白召南的爷爷差别对待了。那可是故意伤害自己亲孙子的人啊!就算选择原谅,也不至于亲自为她端茶倒水,又是拿水果又是替孙子道歉,还说着“要是累了可以去那边休息”的话。
那边,指的是白召南的房间。
“爷爷,你在这儿很碍眼。”白召南揪着一只兔子玩偶的耳朵在空中旋转,然后丢向徐行坐着的位置。
玩偶撞翻了茶杯,滚烫的水飞溅,热心的爷爷却在这个时候丢下大家出门。燕珊珊递了抹布过去,又问有没有烫伤。徐行整理桌子上的茶水,抹布本就是湿的,只能推着水流转移位置。她有点烦躁,在这种时候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尽管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一只手伸了过来。白皙的,修长的手指,徐行看见那只手便知道主人是谁。
“朝砚!”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欢呼,激动,难以置信,种种情绪表露无遗。“你怎么会在?”
朝砚微微一笑,坐在徐行身边,帮她把茶水都收进垃圾桶。
“因为他的帮忙,我好的很快。”朝砚提到“他”时,很快地瞥了一眼白召南。徐行察觉到朝砚目光里的胆战心惊。她望向白召南,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一米七几的身高,偏瘦但不失力量,眉眼间是少年的爽朗与阳光,笑起来人畜无害。他是在夜里也会发光的人,很难想象他能用那双干净得过分的手来做坏事。不,不对,很多坏事不一定非要动手才能做。徐行这个时候以朝砚冷嘲热讽的语气判断,当然是觉得白召南对朝砚做了坏事。
白召南正在同朋友谈天说地,忽然抛下他们,独自扭过头来望着徐行和朝砚。
在这热闹和谐的气氛中,三个人正在进行无声的较量。徐行率先收回目光,转而对朝砚过分热情,超过了她以往客套时的程度。
“见过绿色眼睛的乌鸦吗?”朝砚像是随意聊起一个科学话题般开口,目光在她的眼睛里搜索,希望得到真诚的回答。
徐行想到梁夏,他也提到过。难道大家得了同一种病?
“没有。”徐行说,“是哪个动画里的角色吗?想象一下,挺酷的。要是真的存在的话,应该是得了什么病吧?辐射或者污水造成的,一般来说寿命不长。”
朝砚笑而不语。
白召南从徐行身后靠近他们,俯下身,拍着朝砚的肩膀,近乎耳语,“该吃饭了。”
徐行被燕珊珊安排在白召南对面的位置,和朝砚邻座。
摆在桌上的菜,都是动物的五脏六腑:猪肝,猪肺,牛舌……徐行低头,看见朝砚穿着一条半边黑半边白的运动裤,太极八卦图似的,将一个整体分为两半。上衣也是,橙色和白色各占一半。徐行忽然觉得头晕。
“怎么了?小燕。”白召南问。他的温柔显得极其虚伪。
“徐行她不吃这些。为什么今天的菜式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