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很好。”
孔由艾早已饱腹，不耐听桌上几个人聊白天，听完责初的话索性也想离席，拉她起来低语讲：“走，咱们也去吃点蛋糕。”
方殊见二人过来，意料之中地挑眉一笑说：“听大男人们吹牛真当折寿。”
孔由艾附和说：“可不是，对面那几个，仿佛当人乡巴佬，两杯洋酒下去吹起来没有边际。”
方太太边喂着饭边提醒，自己却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说：“小声些，可别让人听到这话。”
方殊索性更直接，拉着孔由艾说：“你当心，左边灰色西装那位，之前求我说过媒，是我哥旧同窗，情谊还是有的，最早做典当生意发的家，祖上阔过，但这会儿没钱了，少爷脾气还在，不是好过日子的。”
孔由艾坐下，拍着腿笑说：“多谢多谢！”
方太太趁势问：“可有结婚打算？”
孔由艾聊得高兴了，人轻松肆意起来，恩将仇报，将方殊推出去说：“一个一个来，先涮涮我这位准嫂嫂。”
方太太喂下最后一口饭，可算解放，碗筷一放，松了松手腕说：“这个不算，已有约定，不过是迟早的事，说你呢，可有点眉目？”
孔由艾耍起无赖，双手托上脸蛋，朝她抛了个媚眼说：“棠儿姐该不会是觉得我经不起老吧。”
方太太无奈，摇头说：“气我呢，我讲不过你。”
方殊有气量，不计较反倒帮她说话：“不怕老，就怕没有婚姻的智慧，急不来。”
“也是。”方太太肯首，“这儿就我一个过来人，还是得说两句，结婚可不是就一纸启事，还得找房子，置家具，麻烦的事情理都理不过来……”
责初听方太太落了自己也没计较，心想这些她不在行的事务都有幸没经历，确实算不上有什么婚姻的智慧。
倒是方殊惦记着，指了指责初，打断方太太，笑话她说：“哪里就你一个过来人了。”
方太太这才想起来，立马一拍脑袋改口说：“我记岔了，都是年轻姑娘，光看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责初忙打圆场说：“我是个初学者，确实算不得过来人。”
方太太被这么一打岔，顿时没了方才的热情，想了一会儿才只淡淡讲说：“婚姻是要经营的……算了，多的不讲了，到时候招你们笑话，说讲得头头是道，最后还不是离了婚。”
方殊最通情达理，余光扫了眼众人的脸色，摆手说：“是是，不讲了，为了一点感情苦哈哈的，不至于。”
方太太被她逗笑了，压着声说：“果然是亲兄妹，你晓得训珩从前常念叨什么吗？讲出来怪遭恨的，他劝人就讲，为了一点钱苦哈哈的，不至于。”
她们颇有天谈，饭桌上的人也聊得尽兴。责初望过去，孔战儒与储定池正对坐着，难得两人都未着军装，神色也不严肃，偶尔还能和众人一起碰杯，仿佛同最初所闻，是融洽同窗。她盯着再看了一会儿，就见孔战儒目光飘来，她避之不及，视线躲蹿到他身后那副巨型装饰画上。
屋中装潢偏传统中式一些，西洋物件点缀很是克制，只有这幅油画格外张扬，责初这会儿借机定眼看，想来想去也不知是哪里的风景。红色的土崖上撒着星星粗糙的灌木，巨大的画幅都是线条尖锐又□□的崖面，越往下越是沉闷的红色，像刚刚被天外巨力温柔撕裂开的伤口，新鲜又尽致。最下面是卷起的浪涛，连接着远处泛蓝的海，绵密得像要延伸到画框之外去。
方来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举杯要敬孔战儒，二人浅浅饮了一口，边上那个先前被方殊鄙视的公子哥就站起来也要敬孔战儒，自己仰头闭眼猛猛喝了一口，再睁眼时拿目光量了一下孔战儒杯中的剩酒，不满意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空杯说：“喝酒就要这样喝，醉死罢就，孔少帅你这个喝法是怕老婆喝法。”
孔战儒未理会，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吃了口碗里的寿面，众人也只当酒话过耳。
方来又转向储定池，看他杯中空了，先是自责了一句招待不周，接着挥手叫人给他添酒。
责初走过去，私下扯了扯储定池的衣摆，见他没反应，又作劲掐了一下他的后腰，依旧得不来回应。
方来已经喝了不少，但依旧能维持君子风度，谈吐举止与常无异，也不劝酒，倒是储定池吃心，自己饮了大半杯，举给他看说：“方老板重情谊，这酒我得喝。”
方来低笑摆手说：“你这话就酒说就虚伪了。”
储定池摇摇杯子，眼波掠过其他人说：“要是照不虚伪的说，今天这酒不是要浪费了。”
那位公子哥已经醉了，人七扭八曲地扒在椅背上，身形不正，灰色西装垫肩都变了形，但显然交际心不忍退场，晃晃悠悠地举了个空杯对储定池说：“令帅豪爽，我敬你，来，可不能讲偏私啊，就着刚才那么喝！”
“讲偏私？”储定池放下杯子，宽和地笑笑，但也不好说他和孔战儒两人究竟谁更不留情面，“这话有趣，人往高处走，不就是为了有天能凭本事能讲偏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