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起和唐风鸣从中午一直等到了晚上,等到快在树丛里睡着了,才等到屋外没有人的时候。
两人悄悄地靠近房间,却俨然听到了屋内唐仪明的声音,夏云起和唐风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唐风鸣虽然不知自家主子在里面做什么,但清晰地记得唐仪明说过的不能随便出入他所在的房间,以带夏云起找吃的东西将其引开了。
“呜呜……我好想回家,呜呜……”夏礼知头上的发饰已经歪斜,发丝也有些凌乱,坐在地上靠着床,眼神迷离地看着上首的人,“妈……我想回家……”
唐仪明完全没有想象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以他对夏礼知一直谨小慎微的印象,他以为她会端坐在床上等着,没想到进门时她头上的盖头掀了,人在地上坐着,合卺酒都喝了大半。
他没有生气反而没忍住笑出声来,先将倒在地上的酒壶拿起来晃了一晃,凑到嘴巴上仰头喝了一口权当做已经喝了合卺酒,然后也坐到地上和她并肩,问道:“你说想回家,你家到底在何处?”
实话实说,他对她的来历非常好奇,初见她时,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与大襄人相像,从未见过的衣服和鞋子,说的话也是他听未听说过的,当然最不相似的是她的头发,那么短,一度让他以为她是出家而半道后悔了。
夏礼知大大咧咧地抹了把眼泪,哭道:“我家在未来,在一千多年以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她抽泣着,“我好想回家啊,我想爸爸妈妈了,呜呜……”
什么?未来?一千多年以后?唐仪明惊疑地挣大眼睛看向她,在她的脸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其实他本不该相信的,不知为何心里却已然信了大半,他犹豫道:“那未来,是什么样的?”
“不一样,与这里完全不一样,”夏礼知侧过身来,双手拍在了唐仪明的双肩上,“四五年了,我,我一直习惯不了这里。”
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几乎是一瞬间,他下意识想推开她,但看着她通红眼睛,抬起的手在空中握了握又无声地放下。
夏礼知收回右手拍在自己的心口,哭着问:“你说我,我还能回去吗?”
或许是笃定自己与她的相处不会太久,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不舍,唐仪明没有过多的犹豫,点了点头道:“会的。”
“真的吗,”夏礼知絮絮叨叨道,“我试过好多方法了,在水里憋到窒息、故意踏空从台阶上滚下去……可是我都没能回去。”
“为什么,我都那么痛了,还是没有回家?”夏礼知语无伦次重复着这句话,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唐仪明的肩膀,任眼泪落在他的衣服上。
她突然的靠近让唐仪明一动不敢动,但对别人接触的排斥最终没能超过对她的心疼,他问道:“除了这些损身之法,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回家?”
他感觉得到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摇头:“孩子一直哭,一直哭,我等不到他。”
孩子是许家小姐的孩子,这个他又是谁?唐仪明没有犹豫当即问道:“他是谁,他能让你回家吗?”
夏礼知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大师,寺里的大师,我去找他,他去云游了,我等不到他,我等不到他……”
她口中的大师,他实在不知道是何人,盛都境内的所有寺庙僧人众多,被称作大师的人也不少,没有具体的地址,他无处查起。
再者接收的信息太多,内容也太令人惊奇,唐仪明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的混乱,一时也难以捋清,现下实在分不出心思去调查其他的事。
沉默良久,夏礼知突然直起身道:“我今天结婚了。”
闻言,唐仪明正想看向她,此时烛芯却炸开小小烛花,发出短暂的声响,循着声音望去,他看见烛光轻曳,燃了将近一半的红烛上有一股烛泪默默流淌下来,在摊开的蜡堆上慢慢凝固。
烛芯冒灯花,是个好兆头,只是不知会好在何处了?
他收回四散的思绪,朝夏礼知点了点头。
“我其实,”夏礼知醉得看不清楚人,只盯对面三个人影中最中间的一个,“不明白,你,你为什么找我和你结婚?你难道没有调查过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寡妇’?”
“你不是,”唐仪明叹了一口气,“孩子不是你的亲子。”
“哈,确实不是亲子,”夏礼知笑出声来,“他是许姐姐的孩子,许姐姐死了,被你们这些坏人杀了,她本罪不至死的,啊……”
若跟一个醉熏熏的人较真,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唐仪明没有反驳,犹豫了片刻自顾自地帮她摘下那些头饰放在床侧的暗格里。
其间,夏礼知一直嘟囔道:“希望,希望更遥远的未来,风是自由的,空气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许姐姐能在那里生活得更好。”
“会的。”唐仪明下意识地回应道。
夏礼知流着眼泪哈哈笑起来:“鼎沸长街午三刻,风声人语催刀急。哈……高台冷眼懒相看,冤女无声无可泣。若有轮回继来世,愿卿尽忘死生地。前尘皆散惊梦醒,芳魂已去光明乡……哈哈哈……”
唐仪明不清楚许家小姐到底给予了她什么样的照顾,能让夏礼知对一个和许家小姐长得相似的风尘女子都痛心至此,如果他也可以帮助她、照顾她,能否也换得她的真心相待呢?
真心能不能换真心,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因为生活在弱肉强食的宫里,生死皆在一人一念、一朝一夕之间,以往他都是一门心思往上爬想要活着,现在目的达到了,居然也开始渴求真心了。
唐仪明无奈于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后举手帮夏礼知轻轻抹去了左侧眼下的眼泪:“我竟不知,你也读了诗书。”
夏礼知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