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通道里,一个小小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跑着,这里,没有蜡烛,没有光亮,而是一片漆黑,有的时候,她的头磕到了狭窄的墙壁,鞋子也因此灌满了泥水。德安娜不知道这个通道究竟有多长,有多远,甚至不知道赫梅特是谁,又会在何处来接她,她只能向前跑着,听着通道里传来自己脚步的回响,她听不到陆地上的任何声音,这个通道将地下与地上几乎彻底隔绝,可能是由于年老失修的缘故,墙壁上、地面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德安娜就因为这个不小心滑到了,但她又挣扎着爬起来,即使她的衣服全身都被漆黑的泥水沾染上。 我究竟要前往何处?我该怎么逃离这里?小镇怎么样了?那些人会被杀掉吗?母亲呢?母亲……她似乎感觉到它们正在陆地上焦急地徘徊,努力嗅着属于她的踪迹……那些污浊的、恐怖的黑泥,以某种手段吞噬了萨拉夫人的灵魂,残害了她的生命,它们甚至可以附着在动物身上。虽然是黑泥,但却拥有尖锐的牙齿、灵敏的嗅觉和黑洞般的眼睛,拖着他们肮脏的、恶心的身体迎接它们教徒的呼唤。那些教徒用只听一句就会令人抓狂的拉莱耶文吟唱……谁知道它们还会害死多少人?德安娜发誓,她一定会彻底消灭它们,让更多无辜可怜的人免于它们的魔爪。 突然,光亮乍现,德安娜眯上了眼睛,她已经在黑暗中走了好久了,等她靠近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这是一个小门。待推开门后,她发觉自己已经穿过了森林,穿过了她们之前为了骑马而跑了很远的那个草原,来到了很远的,充满了浆果从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桥,那里是一个是很深的峡谷,似乎在桥的更远处又有一条河,在雾霾的笼罩下隐隐可见,主神在指引着她,看起来她要做的就是穿过如同深渊一般的峡谷,来到河岸,母亲所说的赫梅特应该也在那里……与此同时…… 莱奥娜夫人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将里面的药片系数倒进嘴里,随后她躺在床上,心中默念有词,即便如此,她仍旧害怕地发抖,她的灵魂真的会被主神收走吗?还是被这些可怖之物吞噬?亦或者成为它们的一员?毒物发作,她痛苦地捂着嘴,努力克服生理上想把它们呕出来的反应,不一会,她的生命戛然而止。同时,主教跟莫利茨快速地走在楼梯上,他们打开了门。 “一具尸体,呵,看来来的不巧。”主教轻蔑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莱奥娜夫人,他请求肩上的黑泥吞噬她,黑泥慢慢蠕动,覆盖了整个房间,莱奥娜夫人的尸体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几片血渣,但主教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的灵魂呢?该死,她的灵魂怎么不见了?莫利茨!你给我快去找,她们家里还有一个小兔崽子,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她!你知道她的名字,你知道她的模样,这个小崽子跑不掉的,她已经被包围了,我们会找到她的……还不快去!!!”主教向莫利茨怒吼,莫利茨带着黑泥迅速冲下楼。此时森林已经被黑泥包围,形成一个圆环,它们还在慢慢向周围扩散。主教在房子里转圈,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一个能让安德科提亚,不,是德安娜名誉扫地的主意,他的脸上又重回了狰狞的笑容,于是他走到大街上,找到了独自在家中抽烟的镇长。 “镇长大人,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他诡异地笑着,然而镇长并没有理会他,仍然抽着自己的烟。 “我想要你,把这镇上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德安娜和她的母亲是异教徒,是她们害死了萨拉夫人,是她们让这个小镇充满了恐惧,现在她们包围了这个小镇,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镇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鬼话?我没工夫听你闲扯,德安娜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莱奥娜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你想让我信你的鬼话?真是想的太美了!”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带来了证人,一个足够权威,足够证明这一切发生的证人,但还是要你把镇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才能告诉这一切。”镇长尽管不信,但他还是照做了,小镇上的人窃窃私语,主教看着他们,“低劣的生物,你们不配赢得弗·门松大人的青睐。”他用拉莱耶语小声诉说着不快,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他身后走出来。 “贝蒂……?”老巴蒂斯和凯迪南惊讶地盯着失踪已久的贝蒂,她穿着纯黑色的丧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在哭泣。 “我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幸运的是,我从那个恐怖的杀人犯手里逃了出来。”贝蒂带着哭腔说。“我本来跟着母亲一起去森林外采适合做面包用的栗子,母亲喜欢那件衣服,所以穿上了它,没想到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德安娜和她的母亲。噢,老天!我早该知道她们不怀好意!德安娜假惺惺地问我要不要去探险,还说那里有充足的栗子,她带我们来到了一个房子里,我拒绝了她,所以站在屋外等着母亲回来,莱奥娜夫人站在一旁紧盯着我,谁能想到她是一个病到下不了床的病人?!德安娜出来后,母亲在里面痛苦地哀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德安娜抓住了我的手臂——你们看,她的力量如此之大,我的手臂上还有划痕!她们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贝蒂把衣服袖子卷上去,果然上面有很深的黑色的划痕,还渗着黑血。 众人哗然。 “我想尽办法恳求她们放过我,我跟她们说起了我们是如何一起生活,一起玩乐,一起去宴会……老天爷,得亏感化有些作效,德安娜掐我的手臂力度变轻了,我就得以逃了出来,我拼命地跑着,中途躲在森林的一个茂密的树丛里,看着她们将我的母亲……的尸体抬过来,扔在地上,然后离开……我可怜的母亲,身上都是……残忍的划痕……后来我通过主教先生知道,那个房子是一个失落的处刑室……”贝蒂哭成了泪人,镇长也潸然泪下,他轻抚着贝蒂的脸,替她擦干眼泪。 “我的母亲被献祭了……就这样被她们害死了……后来我躲在了凯迪南先生的药店里,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凯迪南先生好心地为我开了镇定药,我假装喝了,却又偷偷吐掉了,我逃跑之后就在巷子口看到德安娜来到了药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