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微在漫天木鸟站了片刻, 便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 彭循问:“我们要跟过去吗?” “自然要跟。”凤怀月道,“只有进入了的幻境, 才能知心中想。” 彭循欲言又止, 又不能止,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那毛毛躁躁的两场荒诞小梦,便紧急提醒:“可万一那些心中想……咳, 并不方便为我们知呢?” 凤怀月停住脚步:“你要这么一说。” 确, 情情爱爱,多少沾点旖旎的暧昧想法,尤其这种相隔千不见, 只能凭空寄相思的。但不进幻境,似乎也不行,凤怀月拍了拍侄儿的肩膀, 道:“这样,进去之后, 你先将眼睛闭起。”倘若真是什么小孩子不能看的画,我再带你出。 彭循:“……” 玉雕震动, 结界时隐时现, 有了方才的经验,这回众人很轻松就跟了进去。凤怀月在一片风声将眼睛眯出一条细缝, 准备稍有不对立刻就撤。司危单手拖住他的背,道:“看, 不看可惜。” 凤怀月:“嗯?” 一旁的彭循也小心翼翼睁开双眼, 迎狂风如哮,地不断震颤摇晃着, 再细细看,这原是一座飘在半空中的山。他道:“王屋山?” “是。”余回道, “许多年前,你们彭氏的弟子的确经常去王屋山听。”彭流自然也在其列,而余回贪图王屋山好风景,每到夏秋相接时,总愿意陪他去凑这份热闹,以对此时出现在眼前的一草一木一瓦一屋都熟悉很。 幻境中的彭流看起更像是现在的彭循,少年气十足,穿流云锦踩青云靴,吊儿郎当拎着剑,骑在墙头催促:“喂,天都快黑了,你还上不上?” 凤怀月与彭循都以为他是在叫宁不微,毕竟这是人家姑娘的幻境嘛,结片刻之后,余回的脑袋从墙那头冒了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众人:“……” “你已经三天没去听了。”余回同样顶着一张嫩能掐出水的小白脸,犹豫道,“不然今天就不跑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彭流道,“快点,再迟一些,山那几家酒肆可就都要关了。” “这地方的酒有何值喝,一家比一家淡,老板简直恨不将整条黄河的水都兑进他们那坛子。”余回爬上,“照我看,与其喝酒,不如去坟堆掏僵尸窝。” 两人坐在墙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反倒余回困呵欠连天,最后干脆拍拍屁股回去睡了,拒绝喝酒也拒绝掏僵尸。彭流绘出一张符咒,隔空打在院中一颗千年银杏树上,子噼啪啦如雨,砸余回哇哩哇啦鬼叫,转身指着他的鼻子骂,彭流哈哈笑:“那你到底不山?” “不不!”余回连连摆手,转身离开。彭流又冲他的背影丢了颗石头,欲独自去喝酒,一名少女却从厢房中走了出,手中拿着扫,穿一身布衣,看起像个打杂的小丫头,梳了一个古怪发型,乱糟糟的,又裹着头巾,遮住了半张脸。 这丫头年纪不,性格也软,对一片狼藉的院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角落默默开始扫。风吹满地枯叶乱滚,也吹头巾飞起,露出一张生有片红痣的脸。 彭流揭突兀盖在自己脸上的头巾,举在手:“姑娘,你东西掉了。” 小丫头低着头快速扫地,并不看他,只道:“公子随手扔过便是。” 彭流没有扔,而是亲自给拿了过去,又侧过头多事地去打量,评价:“这胎记又不难看,像朵桃花似的,你拼命遮什么?” 幻境中站着的一行人:啧。 彭流并没有在院中多做停留,还完头巾之后,便转身扬长而去。数百年后的宁不微透过幻境,看着数百年前的自己回到房中,打开镜子,再用指尖仔细摩挲过脸上那丑陋凹凸的疤痕。 凤怀月道:“怪不木兰岛上处处都是桃花。”原是在情窦初开时遇过这么一个人,有过这么一段事。 彭流当年并没有这件事告诉余回,因为他压根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余回在记忆搜刮半天,也没能想起什么惊天后续,左不过是狐朋狗友再度喝酩酊醉溜回,运气好就瞒天过海继续听,运气不好,就先挨顿鞭子再继续听。 凤怀月问:“只有这么一段吗?” “不应该。”余回道,“在宁岛主的画,画的可不是眼这吊儿郎当的少年模样。” 成年后的彭流性格要稳重许多,成穿着那件拒人于千之外的,象征彭氏家主地位的流光袍,端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冷酷姿态,四处走动,将家中子侄训斥成一群缩脖子鹌鹑——若非今亲眼见,彭循一直以为自家叔叔从出生起就屁股粘在堂板凳上。 司危道:“那就说他们后又见过。” 宁不微身世成谜,无人能说清的历,更不和王屋山扫地的小丫鬟联系在一起。余回道:“王屋山没多久就为妖邪祸,万物尽焚,应该是在那时出的海。” 彭循问:“我叔叔从未提起过这么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