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重山?
奚濯明白温雁想做什么,他向谢宜解释道:“公主,我师父居住在量重山,他的医术高明,远远在我之上,若是让他为公主诊治,定有八九分把握能治好你的眼睛。”
八九分的把握,刚刚的几位大夫和奚濯对自己的脉象、病因没有头绪,甚至无法确定失明究竟是蛇毒还是其他原因造成,但奚濯对自己的师父却是极有自信,那他师父定是医术精湛的,但是量重山……为什么那么巧。
谢宜:“我既说了,不用殿下为此负责,为何殿下仍要承担这个麻烦?”
温雁:“你不信我?”
此话一出,不仅是温雁自己,就连谢宜和一旁的奚濯都微微呆住了,温雁是不该说出这话的,说到底,两人间的关系扯不上什么信与不信……
谢宜循着声音,面向温雁摇了摇头:“殿下要是想害我或是要我性命,只需要把我留在子佘山就好,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兜圈子。只是殿下帮我,殿下需要一个理由,我……也需要一个理由。”
地上的人影随着烛光悠悠晃动,片刻后温雁说道:“公主既然是为昱王府的人伤了眼睛,我又怎么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奚濯在一旁听着,温雁这话是说得没错,谢宜是为救桑厌而失明,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想办法治好她的眼睛,只是这理由怎么说了又好像没说……
“好。”谢宜应道。
谢宜不需要温雁真的说出什么完美的说服性理由,她只是单单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公主答应了?”谢宜这般轻易答应,倒让奚濯有些惊奇,“从京城到量重山大概要两天,公主的病因不清,恐再有变故,我们天亮后就前往量重山,公主意下如何?”
“好。” 谢宜点头道,“我得回公主府交代一些事情,还请殿下派人送我回去。”
温雁让两个伶俐且嘴巴严实的侍女将谢宜送至公主府的侧门外,索性两府间只隔着一条道,距离不远。
谢宜任由侍女搀着自己,半张脸都掩在帽兜下,夜间风大,能感受到衣摆裙脚被风吹得卷起。‘嘎吱’一声,公主府的侧门被人从里打开,芙蕖提着一盏照明的宫灯走了出来。
芙蕖迎上去,从侍女手里接过谢宜的手,“公主……”
她失明的消息不能传到外面去,而公主府里的人各怀着各的心思,不能全然把控,只有受她挟制的芙蕖,才可靠些。
谢宜轻声说道:“芙蕖,我眼睛有些瞧不清,扶稳我。”
芙蕖:“……是。”
芙蕖扶着谢宜穿过长廊小道,往房间走去。夜深了,公主府里少有人走动,耳边没什么杂声,谢宜尽量像平时那样走路,可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每一脚踏下去,心里都是不安稳的。
芙蕖扶着她慢慢往前,遇到台阶就小声提醒她。
“公主,到房间了。”
“把我扶到床上,然后去把门关上,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
谢宜坐在床边,摸索着解开自己的斗篷,芙蕖关好门,刚好走至床边接过她取下来的斗篷,芙蕖试探着询问道:“公主,您的眼睛?”
谢宜:“不小心伤到,无法视物了。”
失明?!芙蕖急道:“那奴婢立即去找府医给您诊治。”
“不用。”谢宜平静道:“你不用着急,也不用去找府医,我有我的打算。”
“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大概……需要十来天,这段时间要是有人登门,或是有其他事情,你只需要对外称我患病在身,不见客,不出门。”
好在平日里也没人会和她的这个久安公主打交道,她又常常受伤,在府里静心修养是常事,所以哪怕她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不见人,也没人会觉得不妥。
“是。”芙蕖看着满脸疲色的谢宜,没有多话问她究竟去哪里、做什么。
谢宜:“还有这间屋子除了你,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更不能让她们知道我不在府里。”
“是,奴婢会处理好的。公主可还有其他嘱咐?”
谢宜摇头道:“没有了。”
“那奴婢伺候您洗漱?”
“去取点热水来吧。”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谢宜依旧无法完全信任一人,芙蕖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谢宜说道:“芙蕖,不要让我失望。”
“……是,奴婢会谨记公主的话。”
昱王府。
服下解毒的汤药后,桑厌醒过一次,吃了点东西,脸色好了些,奚濯在床边陪她说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她,桑厌身体还是疲得厉害,不一会儿就眼皮打架,又昏昏睡了过去,奚濯起身给她盖好被子。
书房的烛火光依旧亮着,温雁和祁煦正在谈论毒书册的事情,见奚濯进来,祁煦问:“桑厌怎么样了?”
“毒是解了,只是身体受损,需要花时间慢慢调理。”奚濯说道,“对了,那些毒册子有没有查出是哪来的了?”
祁煦:“收入库房的物品应当都有记录在册,只是我查看了近几年的簿册,其中并没有记录那些毒书册的由来,库房的管事回忆说,那些书册早在……镇北侯在世时,就已经被收入库房,但那时候记录的册子被烧毁了。”
七年前,温家的那场大火的确烧毁了许多东西。
“那些毒书册原来是给镇北侯准备的?”奚濯了然道,“也是,他为人暴虐,记恨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在殿下前往子佘山后,我又重新查看了一遍那些毒书,它应是先将书页用毒汁浸染,待干后再将内容拓印在上面。那毒烈得很,如果在书册刚制成时阅读,估摸着五六天就可以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