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此时,殿内所有的大臣鱼贯而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惨淡一般。他们闷不吭声地一头扎进雪夜中,难过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更没有人发现阴影处的两人。
高随的出现,似乎给了皇后一颗很大的定心丸,让她此时此刻也没那么慌张了。
待所有大臣们离开后,皇后方才整了整裙摆,拍了拍斗篷,走向光亮处。她搭着澜冰的手,大踏步地向着正殿方向走去。
此时,皇上正在跌坐在龙椅中休息,他一脸烦闷的神情显然很不想跟任何人谈论任何事。
但是,皇后不怕他。
皇后只怕自己的儿子丢失了未来。
皇上的太阳穴烦躁得突突直跳,他双肘搁在龙案上,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这会儿他听见脚步声,眼皮子都没抬,便哼了一声:“皇后来了。”
皇后对他纳了个福,起身道:“皇上辛苦了,晚膳可曾用过?”
皇上知道她是在跟自己打寒暄,便抬起眉眼,直言道:“万兽帮那边,朕已派出使者过去谈判,但那万兽帮那一伙子野蛮人,恐怕说不出个什么。”
“可是,这件事,事关皇儿的安危啊!”皇后哀声道。
皇上抬起眼眸,冷冷地盯了她好一会儿,直到盯得皇后心里有些发虚时,方才听见皇上又说了句:“老六向来是个慈悲人,他不爱惹事。怎么就惹上万兽帮那一伙子野蛮人了?”
“经年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一定以为那些万兽帮的人也是来领粥食的,那些万兽帮的人,向来都是逆党贼子,眼瞅着皇上您就这么一个六皇子,便想了法儿地要伤害他啊!”皇后难过地用锦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又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个谜,经年好端端地在寺里抄经,为什么跑到后山去施粥了?更奇怪的是,施粥明明是在法恩寺的正殿进行,为什么后山也在施?皇上,您可要明察啊!”
皇上其实满身心都在西南边陲的战事上,对于万兽山这一大帮子烫手山芋,他是根本不想管的。
他分不出心思去考虑施粥里的是是非非,他看着皇后挖苦了心思说了这番话,便不由得再次冷冷道:“今儿晌午,老六回宫后到朕这里请安来了。”
皇后一怔,脸色有些煞白,她的双手紧捏着锦帕,绵滑的丝感却透着她更多的慌乱。
幸好一旁的傲龙戏珠铜香炉里,缥缈升起了幽幽的琥珀乌木香,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香甜中,夹杂着坚实的木质气,仿若踏入古老的幽潭,仿若步入万木森林。
却在这股子香气缭绕间,皇后的心神终于稳了稳。
她咬紧了牙关,坚持道:“那个苦孩子,断然不会对皇上说什么。”
皇上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老六确实跟朕说了空门山脚下有一帮万兽帮的人滋扰生事。”
“哦。”皇后语气寡淡,可她的心脏,却被皇上的这句话给捏紧了。
“老六说,万兽帮的人,只是殴打了一个可怜的伤者,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相帮,这些人便拖着那个伤者跑了。”皇上简简单单地说出了真相。
皇后苦笑一声,心中琢磨过的谎言,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果然啊,我的皇儿不愿说出心中苦楚,更不愿让他的父皇为他担忧。那些个威胁他的万兽帮帮众们,那些个手持棍棒和刀斧快要伤了他的万兽帮帮众们,他竟然就这么算了。”
皇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但是朕的好皇后告诉了朕真相,若不是你,恐怕,朕还蒙在鼓里。只是,朕派去万兽帮交涉的使者还没回来,现在很多真相还不知晓。”
“真相”这两个字,在皇上的口中重重地咬了咬。
皇后的直觉告诉自己,大事不妙。
“另外,”皇上拿起手边总管太监应九刚奉上的新茶,呷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又道:“万兽帮的人,绝对不会老实地交出那个威胁老六的人,那个威胁老六的人叫什么来着……”
“三千。”皇后回答得有些心虚。
皇上点了点头,将茶盏放在龙案上,对她说:“朕已经让杜云沉今夜满城搜捕三千了。既然三千是万兽帮的人,他威胁了老六,万兽帮为了避免朕的出兵剿匪,他们必然不会让这个三千在万兽山里久留。”
“皇上圣明!”皇后踏实多了,转而一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叫三千的,应该是身负重伤,不论他在万兽山里,还是在城内藏匿,断然不会跑远了。”
正说着,总管太监应九猫着腰,缩着脑袋悄声进来禀报:“皇上,高太师还在外面候着呢!”
“宣。”
高太师入殿后,躬身行礼,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启禀皇上,微臣有一蹊跷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赶紧起身告退,皇上摆了摆手,说:“高随跟皇后是自家人,不必退下,你就坐在这儿听吧!”
“是。”皇后低眉顺眼地侍立在一旁。
旋即,皇上的声音却蓦地一凛,不耐地讽刺道:“高太师,你都冒着风雪到朕这儿来了,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高随伏在地上没有起来,他自嘲地看着地面儿笑了笑,手心里此时没有皇后刚才温柔的触感,却有着真真实实的,地面金砖传来的冰冷和生硬。
他说:“其实,是微臣这几日在街上听见的小儿童谣,本是无稽之谈,但今夜,微臣总觉得,有这么一丝不对劲儿。”
皇上不耐烦地呷了口茶,冷哼了一声。
高随接着说:“杜云沉的搜查也到了微臣的府邸,微臣侧面了解了一下,知道原是有一个万兽帮的人威胁了晋王殿下。”
“不错。”
“万兽帮的人,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