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敖鹰的得意在踏进里间的那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前后不过十平见方的小隔间,或站或坐或躺地待了七八个人。这些人都身着绛红描黑金色滚边的飞鱼服,个个佩剑环腰,身上却或多或少地都有一些流血的伤口。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北镇抚司里的锦衣卫!
此时此刻,黑风早已不再叫唤,而是双目炯炯有神地瞧着眼前的一个锦衣卫。此人虽腿部受伤,正坐在一旁的方凳上,从袖袋里摸出一大条风干猪肉,正悠然自得地喂着黑风。
黑风那嚣张的狂吠声,在见到这一大条猪肉后,立即变成了摇头摆尾的蠢样儿,激动得口涎流了满地。
敖鹰见状,对黑风这条傻狗彻底失望。
敢情这只花重金买来的西域鬼獒,却是个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咦?这不是咱们的敖大帮主么?”
此言一出,里间的其他锦衣卫们纷纷调侃了起来——
“哟,敖大帮主,你家的大黑狗都已经饿得吃不上肉了?”
“是不是之前的那场山火,烧得你们万兽山的野兽都跑啦?哈哈哈……”
……
若是寻常,这帮子锦衣卫可不敢这么调侃敖鹰。不说别的,就论敖鹰操刀子拿真家伙跟他们对干,这些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真不是他们万兽帮的对手。
若不是杜云沉买通了内应,里应外合,将敖鹰的老母亲擒到手,恐怕,就算是那场万兽山的山火在,也指不定谁会赢。
眼下,敖鹰的老母亲还关押在诏狱里,这帮子锦衣卫们更是胆儿大了起来。他们各种冷嘲热讽地攻击敖鹰,以此来逞一逞口舌之能。
敖鹰只觉得今儿时运不顺,不论做什么,都憋着一股子窝囊气在肚子里。
他想到自己的老母亲,想到这自己的老母亲还指望从这帮锦衣卫们的手中接过饭菜小粥。
更是想到今儿个出来寻人,就带着两个帮众,根本不顶用!
这么一大堆不利于敖鹰的形势,逼得他心中的怒火更是无处宣泄。
正当他转身去找郭老先生的麻烦时,忽而看见自己的傻狗一边啃咬着风干猪肉,一边向着地上一摊染血的布条、衣物那儿嗅去。
恰逢此时,郭老先生走了进来:“怎么?搜到你要找的人了么?”
敖鹰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向那堆脏污,指着地上那一大堆染血的布条和衣物,问:“这是什么?”
郭老先生平心静气地说:“换下来的东西,等会儿都拿到侧院儿,我们会逐一清洗。”
敖鹰笑了:“这些布条是谁用的?是不是三千?”
谁知,话音刚落,不待郭老先生回答,满屋子的锦衣卫们竟然哄堂大笑。
为首那个喂黑风东西吃的,更是无奈道:“我们的敖大帮主为了找三千已经疯魔了吗?看不见咱们哥儿几个身上换下来的衣物吗?”
话虽这么说,可敖鹰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已经吃完了风干猪肉的黑风,正来来回回地猛嗅那堆血污。它更是时不时地冲着敖鹰“汪汪汪”地叫几声。
敖鹰觉得,那堆染血的衣物,必定是三千换下来的,根本不是这帮人用的。
至少,这堆血污里夹杂了三千的。
于是,敖鹰冷哼一声,扫视了一圈这些人,怒斥道:“你们长点儿心眼吧!三千若是被找到,你们也不用这么冰天雪地的到处跑,还时不时地被咱们帮里的弟兄们捅几刀。年关已近,你们就不想过几天消停日子么?”
这话说的,倒是这帮子锦衣卫们心中的大实话,本是嘲笑敖鹰的那些人,脸上挂着的笑容终于褪了下去。
“旁的不说,老子的黑风,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西域鬼獒,今儿个我就是让他来找三千的!这堆血污里,绝对有三千的东西!”说罢,他转身冲着郭老先生怒目圆睁,单手指向郭老先生的面门,气势嚣张道:“郭老先生,我劝你识相点儿,早点把三千给我交出来!如果是被咱们搜出来的,你们济世堂从今以后,连济自己一命,都难保了!”
郭老先生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向其中一个胳膊受伤的锦衣卫跟前,开始帮他换药。
敖鹰平生最在意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他的老母亲。
第二件,就是别人不给他面子!
此时,他看着郭老先生竟然如此无视他,他心中的怒火再度大涨了几分,正准备想要展开手中的长鞭抽向郭老先生的后脊,谁知,那两个帮众一把摁住了他那双呼之欲出的手。
有个锦衣卫真心实意道:“敖鹰,正如你说,我们北镇抚司的人比任何人都想立即找到三千。可这间济世堂,我们已经来来回回详细搜查了不下于三回了。”
“是啊!”另有一名锦衣卫道:“别说这间济世堂了,整个京师城我们都快要翻个底朝天儿了,根本找不到人!”
敖鹰急了,冲着这帮人嚷嚷道:“可我的黑风鼻子绝对不可能闻错!就算你们找不到三千,这老头儿绝对知道三千的下落!”
直到这时,郭老先生一边在给一名锦衣卫上药,一边不慌不忙道:“虽然人和人之间的血腥气儿各有不同,但这种气味的不同也不过三五个变化之间。就连你敖鹰身上的血腥气,都必定与在场的某个伤患有相似之处。一只黑狗,嗅出类似的味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下敖鹰是真的急了,他愤怒地带着两人一狗,二话不说,冲出了济世堂。
“老大,咱们该怎么办啊?”站在济世堂的大门前,一个帮众将绳索再度套到黑风的脖子上,纳闷地问:“咱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