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亲姐姐,海颜顿时悲从中来,可她稳了稳心神,快要溢出的眼泪被她咽了回去。她快速地将燕王与杨睦山合谋囚禁自己的事儿,跟海望舒说了。
海望舒吓得心头一惊,道:“我说今夜怎的这样奇怪,先前大概亥时的样子,司马承到我这里来过。”
“司马承来你这里做什么?”海颜震惊道:“这么晚了,全然不合礼数啊!”
海望舒叹了口气,道:“现在宫里一团乱,谁还顾得上什么礼数?他来了之后,只是闲聊了几句,话里话外叮嘱我最近别节外生枝,便离开了。”
“他可曾说了些其他古怪的话?”海颜紧张道。
海望舒一边招呼新桃去给海颜打来洗脸水,一边帮海颜整理发饰和裙衫,道:“想来是没有什么的,但他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总在我宫里头来回扫视,不知道是要想找什么。”
海颜一边洗去脸上的污渍,一边琢磨着姐姐的话,忽而她想到:“亥时?他绑架我去茶庄的时候,大约是戌时正……”
“哦,他是亥时末,快子时来的!”海望舒的贴身侍婢新桃将干净的锦帕递给海颜,说:“咱们永安宫里的人还阻拦了一会儿,说是这个时辰,他一个王爷进皇贵妃的宫殿太奇怪了,我们还争执了好一会儿呢!”
海颜想了想:“恐怕,他是担心杨睦山临时心软放了我,怕我躲你这儿来,是特意过来找人的。”
“妹妹,你别管他,你且留在我宫里头,等明儿天亮了,我再派人去把爹娘也接到宫里来。”海望舒担忧道:“我听下边儿的人说,外面现在可乱了。至少,我这里是安全的。”
“若是司马承在这里,我担心宫里头也不安全了。”
海望舒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她点头同意妹妹的观点,刚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却见刚出去倒洗脸水的新桃又着急忙慌地奔了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
“怎么了?!”
“我听前边儿的公公说,秦王殿下带着大批兵将在午门前,跟燕王殿下闹起来了!!!”
海颜心头一凛,惊呼出了声儿:“沈叹?他怎么来了?”
海望舒幽幽地看了妹妹一眼,认真道:“恐怕,这秦王深夜与司马承叫板,应是冲着你来的。”
新桃着急道:“怎么办?好多人都从其他门溜了,燕王已经把所有禁军全部招到午门那儿,似是要打起来了!”
海颜一摸袖袋里那个有点儿钝了的匕首,说:“姐姐,我去前边儿看看。”
“万万不可啊!”海望舒一把拦住了她:“这两人是因你而起的冲突,若是司马承见你从宫里头走出,他若是以此来要挟你,该怎么办?若是这会子是沈叹在宫里,司马承在宫外,那倒是安全,可现如今,咱们是在狼穴啊!”
“既如此,我更要出去了!”海颜坚持道:“若是等会儿他们冲突起来,到时候死伤的,可能就是很多无辜的兵将了。姐姐,你放心,我会没事的。司马承现在最看重的是皇位,若是他当着大批兵将的面敢对我如何,那他定会失了军心,这种事儿,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颜姑娘说得对!”
突然一声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姐妹俩朝殿外望去,却见应九身披冰凉的夜露匆匆而来。
他见着海望舒先是行了个宫礼,道:“奴婢应九,叩见皇贵妃娘娘。”
海望舒挺着隆起的肚子,扶住了他,说:“应公公怎么来了?”
“宫里头现在发生这样大的事儿,老奴也是睡不着的。现在燕王殿下又跟秦王殿下在午门那儿起了冲突,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尸身未寒,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定是心寒极了。”说罢,应九叹了口气,又对海颜说:“颜姑娘,你的判断不错,现如今最需要出现在午门那儿的,便是你了。”
“可是……”海望舒还是担忧。
应九宽慰海望舒,道:“娘娘您暂且放心,老奴我是皇上身边的人,这辈子服侍皇上,自是知道皇上他最在意的人是谁,也是知道他最在意的事是什么。虽然他已驾鹤西去,但皇上留下来的心愿,老奴是一定要帮他完成的。”
海望舒一愣,却见应九继续道:“皇上自知道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后,他最担忧的,便是皇贵妃娘娘您的安危健康了。若是老奴连这个都保不住您,那日后在泉下与皇上相见,老奴自是没有颜面的。”
“就算你能护住我的安危,可颜儿又该如何是好?”
应九点头道:“现如今,皇上膝下独独的两个皇子正在闹矛盾,若是对皇上来说,这手心和手背都是肉,偏袒任何一方,都是难处。”
说到这儿,海颜和海望舒两人都明白了。
应九继续说:“但娘娘您肚子里还怀了个龙嗣,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最马虎不得的。前边儿燕王和秦王两位殿下起了冲突,若是赶明儿,秦王殿下掌了权,那你和颜姑娘的安危自不必说。但若是燕王殿下掌了权呢?”
海望舒明白了应九的深意,也知道应九现如今的立场了,她担忧地看向海颜,说:“那你万般小心点便是。”
不待海颜开口,应九赶紧拱手道:“老奴誓死保护好颜姑娘的安全。”
海颜跟着应九走出永安宫的时候,本以为幽长深邃的宫道定是漆黑一片,奈何今夜大乱,四处火把和宫灯早已点燃,来往四下奔命的宫人们早已顾不得应九的身份,连点头行礼的动作都没了。
应九也顾不得许多,他阴沉着脸,领着海颜走向前方,他的口中还不住小声地叮嘱海颜几分。
虽然知道沈叹的兵马就在午门外,但因中间还隔着司马承的人,海颜的心底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