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又是谁在他身上刻下了这道戒律呢?
她满脑子都是问题,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如果真有一天,你想犯戒,我会阻止你的。”
他不说犯戒的后果,沈云烟猜测,既然都用上了这神异之物,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他闻言挑唇一笑,“你怎么阻止?”
“我也不知道,总之尽我所能。”
处理了王夫人派来的一批杀手,之后的一个多月,沈宅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转眼到了六月中,因为工匠们热情高涨,祖宅修葺的进度比预想中还要快,庭院、厢房、小楼修葺一新,只剩下一些扫尾事项。这座废弃十年的宅邸,终于焕然一新,一扫月前满目衰败的景象。
彻底完工那一日,沈云烟请纪雅儿和工匠们宴饮一日,大家笑笑闹闹中听到了翠儿一案结案,翠儿尸骨已经入土为安,沈公子认罪伏诛的消息。
沈二和王氏身上也有人命,只是还未审清,过两个月就要跟儿子地下团聚去了。
沈云烟让扫雪备了薄酒和祭礼,捻香一炷,在湖边柳树下祭拜了翠儿。
扫雪道:“小姐,你不觉得这宅子死过的人太多了么?先是王三,车夫,又是翠儿,还有那么多杀手,总觉得不太吉利。”
沈云烟闻言一笑,“往前推一千年,哪块土地没有死过人?生者享生,死者安宁,年节祭奠,互不相扰,哪有那么多忌讳呢?”
扫雪心想也是,她也点了一炷香拜了拜,“翠儿,愿你来世无病无灾,开开心心的活着。”
风拂柳枝,柔柔摇摆,似乎是翠儿在回应她们的话。
这时,逢月的声音遥遥自传来,“小姐,快看谁来了!”
一道白衣身影跨过门槛,穿花度柳而来。
夜阑河畔,风声烈烈。
这里是人妖分界,茫茫河岸,荒草蔓生,一片荒凉死寂中,一只乌鸦拍着翅膀飞到了河边,用尽了力气,一头栽倒,眼看就要掉进河里。
乌鸦哀鸣一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一阵风将它托了起来,戏谑笑声响起,“冥鸦,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没有长进?”
冥鸦猛地睁眼,见河岸边站着一道修长身影,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赶紧顺着那道风势飞到他面前,化为人形,对着他纳头就拜:“祖爷爷、祖爷爷救命!”
这唤做冥鸦的妖,正是那天死里逃生的王三。
被他称为祖爷爷的男人,看起来却十分年轻,长相俊雅,风流潇洒,双目是火焰般的赤红色,眼中跃动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谁把你弄得这么凄惨?”
“是个和尚!”冥鸦浑身裹在一件羽翼状的黑袍里,他哑着嗓子说,“还有一个女子!”
谢孤峤那一击实在要命,如果不是他继承了祖爷爷赤霏的一丝金乌血脉,生了一片替命之羽,他已经死透了。
虽然侥幸不死,他也受了重伤,一路东躲西藏,唯恐被修士发现,好容易逃到夜阑河边,已是气空力尽、强弩之末,若不是碰巧赶上祖爷爷在此,他已经掉进河水里淹死了。
这一条夜阑河阻隔了人妖两界,人渡之则沉,妖渡之亦死,这是一条死寂的、吞噬一切生命的河流,就算是他生了翅膀,也飞不过河岸,河水有一股吸力,飞到一半就会坠河而死。
能过河的只有血脉强悍的大妖,小妖想要渡河,只有靠大妖捎带过去,在这里碰上祖爷爷,是天不绝他啊!
他将自己被沈云烟算计,又被谢孤峤所伤的事说了一遍,“谢孤峤太厉害,我打不过他,算我倒霉……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真正深藏不露的是那沈云烟!”
他一把扯下身上的黑袍,只见他手上、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血洞,肌肤溃烂,伤口不愈,看起来狰狞可怖。
见状,赤霏脸上笑意尽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仔细打量冥鸦神色伤口,质问,“怎么弄的?”
“是沈云烟的血。”冥鸦道,“我弄伤了她,她的血溅在我身上,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我飞了一阵,渐渐觉得沾了血的地方滚烫,之后皮肤溃烂,伤口无法愈合,妖力也在不断流逝,这女人的血太古怪了!”
随着他的话,赤霏的神色越来越兴奋,眼中火焰像是烧起来了一般,“伤妖之血、伤妖之血……”
他念念有词,冥鸦不解:“祖爷爷,您在说什么?”
赤霏道:“十年前,大妖围攻镇妖塔,试图救出妖皇,最终惨败而归。吾于镇妖塔前,听到妖皇密语,‘能破镇妖塔封印之人,其血能伤妖族’,十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了……”他语气急切,激动不已,“你快详细说说,那沈云烟是何来历,人在何处,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