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北熙庙宇中,色彩斑斑的石像无悲无喜地像之前无数个年份那样立在那里。
不同与往常的是,此刻这里多了不少人烟香火气息。这些百姓排着队把自己家的断了气的家禽牲畜带过来,把它们放到人像前的大鼎中。
那个深黑的方鼎表面刻满章文,汩汩冒着黑烟,这黑烟悄无声息地聚在庙宇上方,飞快繁衍蔓延。
地上的百姓神色虔诚,他们跪地俯身,嘴里念念有词。
“垂听兮,义若亲。惠民兮,魂魄归来……”
一道漆黑的身影立在石像旁,看着眼前的这些百姓使这座沉寂的庙宇重新焕发生机。他带着黑色帽兜,脸上盖着一张黑色的鬼面。
他就站在大台上,却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
另一边。
浦端用玉简联系了落住在这镇上的十几名弟子,告知他们他已经和委托人接头了。然后向这些弟子传去了一段影像。
宁藻和云小念坐在桌子前摆弄着手中玉简,两人研究着怎么打开这段影像。
宁藻不禁感慨:“想不到这玉简还真是功能多样啊……”感觉有点像现代的微信。
云小年随口答道:“听说一开始只能通信,不过后来北熙神女改造,令其功能更加丰富。”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宁藻不由诧异:“有这回事?”
云小年低头往手中的玉简注入自己的灵力:“师兄上课讲过,你那个时候请假了,所以不知道。”
宁藻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想去做北熙神女的替身好像不太够格,她好像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在心中默默吐槽,而且说不定江霁霖他慕强呢……
那一段影像很快就被打开,投放到了半空。
场景似乎是在客栈中,能看到对面椅子一个穿着粗衣难辨性别的人。他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头发散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脖子上也围了块深色的围巾。
里面传出来一个微弱沙哑的声音:“……最初有一群人突然要到村子在这里定居,我们虽然奇怪但并没有多在意。但是渐渐地,村里的人都如同疯了一般,不仅举止怪异,而且还魔怔了般嗜血。一开始只是喝动物的血,很快就有一些人残害血亲。”
“我们村子本就是靠着灵脉聚起来的。我很害怕就偷拿灵石去了城里的公会。可没想到来的人全都……”他的嗓音低哑,但偶尔发音却带着女孩特有的尖细。
宁藻猜测她应该是个刻意压低声音的女孩,看身形应该比云小念还小。
最后的画面停顿在她微低的头,脊背深弯缩在座椅中,带着深深的恐惧,还有似乎这些人的死去都是她导致的愧疚。
两个人面面相觑,关掉了这段影像,玉简一闪,传过来一段简短文字:“分头寻找线索,不得单独行动,有任何线索则立即上报。”
紧接着久违地,宁藻脑中响起“嘀——”的一声,传来系统机械的声音。
「查明事情的真相,破坏幕后人的企图。」
「时限:不限」
宁藻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不由嘀咕:这系统不会一直在默默偷窥自己的生活吧。
宁藻在心中整合了一下目前的线索,决定还是先去这个村子里看一看。不过她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主,她摸了摸腰带上挂着的她用法术保存的糖果,暗暗告诫自己。
*
这个镇名字叫大福镇,听说以前叫草根镇,镇上人嫌弃寓意不好就颇为民主地投票改了名。
镇子是千篇一律的镇子,是这片大地上最常见的一种居住单位,非要找出来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可能是过分的贫瘠。
——天空过分地灰蒙蒙,草木都毫无生机,枯槁瘦弱,让宁藻这棵草很是不适。
她试着用“探灵”和这些草产生共鸣,结果竟是这些草木早就失去了思想和生机。
两个人入乡随俗穿着朴实暗淡,在路上搭上一架顺风驴车,她们坐在驴车里的草垛中,颇为颠簸地晃到田地里,驶进她们要去的村庄。
驾车的老人倒是很是热情和健谈,带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希望。
他笑呵呵地和她们讲述起自己的经历来。原来他年轻时就随着别人来到这里采矿,是这里的矿民。
“不过现在应该自称灾民了。”老人摇了摇头,颇有闲心地自嘲。
宁藻和云小念却完全没有他那样的乐观,她们的心沉甸甸的。
她们沉默地看着沿路田地里的粮食稀稀拉拉地歪在田地中——这代表着饥荒,背后是贫困、疾病、暴力、妻离子散和家破人亡。
是每天晚上坐在门口坑坑洼洼的台阶上,一个农民的绝望和平常。这不是三言两语,几句笑声就可以盖过的。
宁藻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地预想到,现在的这个村子里年轻人早就无法忍受贫瘠的土地而走了大半,带上妻儿父母,去寻找新的沃土了。
这里也许有留下了一些走不了或不想走的居民,撑起这座摇摇欲坠的村庄和这处尘封已久的过往。
“不过,幸好有那些人来了,现在村子也渐渐热闹起来。”老人“啧”了一声,拿着柳条随意地甩在牛身上,车子过了一个坎颠簸了一下。
宁藻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打起精神来故作好奇地问:“老伯,你说的那些人,他们是谁?”
“他们是……”老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四下看看,然后指了指上面。
云小念身子坐正了些,宁藻还有些懵懵,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老人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神子啊!真神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