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相国大人突然造访,说是昨天突然收到了奇怪的信。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本月八日取相国千金」。
那位相国是和薛勇交好的老熟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被贼人…”
“我想想办法。”薛勇安慰他。
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大理寺唯一的一点红,天下的身上。
薛勇牙疼地捂脸,用着「老夫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的表情说,“会不会太危险了?”
裴东来有些意味不明地挑挑眉,“咋的,对犯人太危险?”
而刚刚外出处理完人头花瓶案,打趴了地方县官一府五十个武夫好手的天下歪歪头。
说到这起案子,还是裴东来几日前带着天下和张训外出解决的个大案子。简而言之,便是外县的一个县官为了烧出品质更好的瓷瓶上贡给中央,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个偏方,不惜拐来外籍的胡人妇女,剔其肉,取其骨,将人骨磨成粉掺入瓷泥中,烧制成花瓶。
后来那晚上他们突袭县官的府邸,天下一个人硬是打折了五十个官府的护卫好手。整个官府的人被她捆了个遍,在府里的广场齐刷刷地排了一溜儿,活像要下锅的饺子。倒是让裴东来和张训进去搜足了证据。
用天下的话说,就五十个人,人质还被关在笼子里,都不用担心撕票,你们在担心什么?
于是现在,她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剑匣里的几柄剑噌地泛出一闪而过的寒光,伴随着桌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声音,那女孩儿脆生生地问了一句,“叔,你说啥?”
大概确实是对犯人太危险了吧。
深夜,相国府。
窗子被打开,窜进来一个黑衣打扮的人。屋子里没有灯,所以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能依稀瞄到那人蒙面的面巾是很嫩的青绿色,头上不知道是不是戴了什么饰品泛出绿色的幽光,许是翡翠吧。
那人鬼鬼祟祟轻手轻脚地爬进屋内,一点一点向天下睡着的床榻靠近。天下在被褥里握紧了乾坤,就等着给这采花贼当头一剑。
她等了约莫一会儿,却还不见那人来掀被子,心道莫不是打草惊了蛇?还是他发现了藏在屋子里的孙豹崔倍等人?她将被子角悄悄掀开一点,发现那采花小贼略过了她的床,正在翻箱倒柜地把值钱的黄金首饰塞到自己包里。
所以采花贼说的千金,就真的是物理意义上的金子。
这是什么奇人。
————裴东来和天下不约而同地这么想到。
觉得自己被捉弄的裴东来一脚踢开衣柜,拿刀暴起,“厦天,拦————”
他脑袋上冒出青筋,尚未来得及说完那个「拦住他」,就被天下一句极其不耐烦的“知道!”给怼了回去。
这两人到底谁是上司唷。
被抓到的飞贼其实是个胡人。天下之前看到的泛绿光的东西其实不是翡翠,而是这人油绿色的眼珠子。他比阿里巴巴要矮一些,鼻尖两翼生着密密的雀斑,一双溜圆的杏眼,头发是比阿里巴巴要更红的朱赫色,他看起里很乖巧地说,“我叫林达。”
————林达其人吧,是个不像怪盗的怪盗。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林达保持似笑非笑的神情,闭口不答。裴东来还在气头上,大手一挥,“带回去大刑伺候!”
被裴东来审了三日后,天下看着空白一片的证言记录,听到裴东来在一边发牢骚,“这小子嘴真硬,什么都不说。”
两人一无所获,于是把路过的薛勇这尊大神引了过来。薛勇上下端详了林达一会儿,朝阿里巴巴挥挥手,“你来。”
两人交流了半天后,阿里巴巴朝众人来了一句,“他说他听不懂官话。”
“还夸大人鞭法好。”
“Si、Si.”林达跟着点头。
Si,这个词阿里巴巴教过天下,意思是「是的」。
薛勇训他俩,“你俩是不是审犯人脑子审傻了?”
来到职场第一次被骂的天下瘪了瘪嘴。
不过林达的事儿在那之后被暂时搁置了,因为大理寺接到了另一桩更棘手的案子。
“寺卿薛公勇听旨————”来者穿着宫里的官服,“限大理寺三日内派专人查办胡商失踪案。若办事不利,当予以重罚。”
上头的那些人,换了哪个地方的基本都一样。什么限你三日以内啦,要出什么结果啦,办好什么什么事情啦,反正坐在上面的人只管站着说话,谁管底下的人是累成牛还是累成马。由于是上面亲自下旨,薛勇也不得不把这件案子优先度提前。
“重案组,裴东来和张训负责。”
“了解。”
“庞柏。王七和崔倍负责尸检、调查证物和证言。”
“都是老本行了。”
“厦天和孙豹负责缉拿和看守嫌犯。”
“明白。”
“然后是阿里巴巴…
“ciao~”从阿里巴巴身后冒出一声清脆的「ciao」,和一缕朱赫色的头发。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从监狱里跑出来,一只手还形同虚设拷着枷锁,看起来非常快乐的林达,众人陷入了沉思。
“他说他也想参加。”阿里巴巴倒是时刻不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大家做了翻译。
“这的确也是个人才…”
说林达是人才,倒也确实没说错。报案的胡商说的是罗马语,而林达会罗马语和大食语,刚好作为衔接胡商和阿里巴巴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