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左手藏得什么!”
那人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怎么敌得过裴东来?他被强压在地上,左手被裴东来提起来。原来他的左手被人砍了去,那里装的是一个木头做的义肢,最前端装着一个铁钩子,方便钩取东西。
“这是什么?”而裴东来显然没有要可怜这个残疾人的怜悯,他依旧抓着那个监工有伤的左手逼问着。
“大人,我叫沙陀忠,曾经在刑部受过刑。因为牵连到狄仁杰的谋逆案,八年前被打入大牢。”那人仍旧不敢看裴东来,他扎着的低马尾也因为这个姿势落在地上,沾了尘土,可他仍旧只是低声下气地解释。
“逆反?”裴东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大笑数声,讽刺道,“就你这副德行还逆反?”
他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他大概不是一个硬气的人,也不是一个武功高强地人,但他为人处世很圆滑,所以他没有回答裴东来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大人,你抓我回去,延误工期,我们必死无疑,可是大佛盖不完,大人怪罪下来你们大理寺也不好交代啊。”
“你敢用天后来压大理寺?!!”裴东来却仿佛被点了火星子的炸药,一下子就火了,他一声冷笑,用脚踩住沙陀的背,抓住了他还完好的右手,让其成了一个九十度弯曲的姿势,“好,本座就成全你!我让你右手也没有。”
正说着,他就从腰间抽出大理寺的莲纹环首刀,准备朝沙陀的右手砍下去。
“他是遭天谴的!!”沙陀被裴东来胁迫着,有些困难地说出着句话,“贾大人是遭天谴的。”
“闪开。”,但一边的薛勇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裴东来,揪起沙陀将他推到墙上,掐住他的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天谴!”
沙陀忠被掐的面色紫红,他颤颤巍巍地想要扒开薛勇卡着他脖子的手,断断续续很艰难地说,“贾大人…前几天检…查大佛…擅动了平安符…”
薛勇稍微松开了一点他,“平安符?”
“当今国师陆离,道法高深,深得天后信赖。他给大佛赐下了平安符。”
裴东来听闻,便跳上去想要查看那传闻中的平安符。他其实并不懂那些丹法道法,讲实话说不定天下过来看,懂得都比他懂得多一些。那符箓看不出什么名堂,暗红朱砂色的底,金色的字,铁画银钩,看起来倒是很高深的样子。
可惜裴东来还来不及掀开平安符仔细查看,薛勇就也跳了上来,把裴东来推到一边,刷的一下扯开那两道平安符。底下的人一下惊得跪下来,求着大人将它放回去。而薛勇冷哼一声,对着一旁的裴东来说,“妖言惑众,天谴,你信?”
他似乎是觉得扯下两道还不够,于是又扯下一道又一道,“如果真有天谴,现在马上就会应验!”他张开双臂,那些平安符就耷拉在他双臂上,大大方方地被展示着,薛勇一锤定音,“把之前去过顶层的人全都锁起来,带回大理寺!”
裴东来自然也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之说的,他无意去观察那些哀嚎着的无知农工,只是更加仔细地凝望着平安符上的国师画像。那画像画工很好,让他恍然间突然想起崔倍。
“东来!”薛勇的声音将裴东来的思绪拉回现实,“即刻随我进宫,此案关系重大。我要亲自面见天后,禀告此事。”
“是。”
此时大明宫的练武场内。
武后正在对军队进行校阅考核,周武将这个称之为「校阅」或者「都试」。这种校阅的规模一般都不会小,光是负责保护武后的护卫,就有马军内摘差护圣的马军八百人骑、弓箭、器械,作十六队,于仪卫前后引从,各分八队,队各五十人。
至于被检阅的军队和项目,什么轻车突骑、劲努长戈、射疏及远、坚甲利刃、游弩往来、下马地斗、剑戈相接…从浩浩荡荡的声势来看,周武的军事力量还是不错的。
负责通报的礼部官员在一边高声念白,“秉天后,进场的是云麾将军姚易,率领来自陇州的精骑两百,番上勤王————”
“紧接其后的是左金吾将军丘神绩,率左右街典六百,执禁护主————”
这时从校场外跑来一位通信兵,“启禀天后,大理寺卿薛勇,率属下裴东来请求面见。”
武明空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宣。”
此时天公作美,原本一直是多云的天气转向晴天,太阳终于从云层后面露出真容,阳光闪的有些晃人眼睛。
薛勇抬手档了下阳光,放缓了御马的速度,裴东来倒是没等他,他有些奇怪为何薛勇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命案在前,不好多问,于是先一步策马奔到武明空面前,“大理寺裴东来,参见天后。”
他继续往下禀报,“有关工部侍郎贾颐焚尸命案,经下官初步调查…”
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
那呼喊声离他们很近,声音很大,却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雾气,有些不太真切地传来。裴东来困惑地回头,在洛阳审理过千百件案子身经百战的大理寺少卿生平第一次忘记了自己仍然在向武后行礼,忘记了那些繁复冗杂的宫廷礼节,他有些错愕地慢慢站了起来,呆滞地望着呼喊声传来的地方。
————黑色的烟雾从薛勇的七窍冒出来,接着是迸溅的火星子、从内而外被烧焦的血肉、融化的皮肤,最后连同大理寺的官服和他最后徒劳的挣扎,一起在烈阳下燃成一团熊熊大火。被火焰灼烧到的马匹受了惊,不受控制地在武场横冲乱撞。
嘈杂的人群、呼喊着「护驾、护驾」的武官…在一片混乱的武场上,一个身着军服的女官骑马冲上前去,一剑将已经快要烧的没有人形的薛勇斩了脑袋,那个平日里会总会笑呵呵的胖大叔此刻尸首分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