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条锁链,八十一个人。不算太多,你们讲完,我刚好打完。”天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稍微点乱的头发,“本来你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把通心柱的锁链砍断,然后往里面放熔浆,对吧?”
“不用喊咯,喊破喉咙,他们也都被我揍的该晕的晕,该死的死,”那小姑娘拿出大理寺的统一佩刀,她以前从不用刀,这次也许是个意外,“就是你杀了薛叔?”
那把刀的刀尖直指沙陀的咽喉,“按照大唐律法,你会被判以谋杀皇室、高官、谋逆未遂罪被处以斩首之刑,武后登基之后,即刻执行。”
沙陀并没有对此表示害怕或是后悔,相反,他看着跟随在狄仁杰二身边一起断案的裴东来和背着一匣子剑的天下,居然流露出一丝怀念的意味。不过那点对过往的留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狄大人,我太了解你的本事了。这个小姑娘身上的气质,也和水月太像了,你觉得我会不留后手?”
他吼了一句大食语,天下知道那句话,那是大食语的「动手」的意思。
他想干什么?
突然之间,火光从通心柱的中间迸发出来,若雷鸣一般的轰鸣在大佛中心响彻,震耳欲聋。“是火药!”裴东来最先反应过来,“他在空心的通心柱里埋了火药!!”
爆炸声不绝于耳,木屑、碎石、火焰、浓烟,还有一阵一阵的爆炸充斥着整座大佛。硝烟弥漫之际,沙陀举起双手仰天长啸,“我还没输!狄仁杰,你出不去。我要让你陪妖后殉葬!”
天下慌忙和裴东来一起护住在摇摇欲坠的大佛里站不稳脚的狄仁杰,唤来乾坤和风雅,“东来,带着狄仁杰先出去!”
“那你呢?!”裴东来紧紧拉出她不撒手,“要走一起走!”
“你听好了,大佛一塌,城外十万兵马就会攻进城内;如果真的压塌明堂,武后身死,那江山无主必乱,一个内忧,一个外患。”天下推开裴东来,“我没有办法阻止大佛的倒塌,但我有信心让它倒下的位置偏离明堂!”
“相信我!”
裴东来听闻没有离去,而是冲过来将额头贴到了天下的额头上,时间并不长,只是一小会儿,“我和狄仁杰会解决那十万大兵的。“
“我在明堂等你。”
她点点头,目送狄仁杰和裴东来乘剑直奔大明宫。
而她则踩在赤魂剑上,拿出最重的那把饮沉雪,飞身来到大佛外面。那三十三丈高的大佛此刻摇摇欲坠,她在那通天浮屠面前,就宛如万丈巨浪面前的一叶扁舟。
一边是高不可攀的佛,一边是朗朗乾坤下的人。
三十三丈高的的佛像,该是用多重的铁水浇筑而成?几百吨?几千吨?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要如何抗衡?她有信心么?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她想,还好在这之前已经能够给薛姨一个交待了。
她长吐一口气,其实这姑娘是不信神佛的。她不听天命,只尽人事。跟在那群神探身边查案的经历更是让她明白,这世间一切鬼神之事,皆是人为。
沙陀说,大佛一倒,一切就已成定局。
她想,定局?哪有什么定局?她看向开裂的大佛,想,那我就和这所谓的神佛天命碰一碰,看看谁拳头更硬。
周武的「佛」,是武明空,她为帝后、为权势、为龙脉、为周武的江山、为洛阳一言断人生死的「神」;一如北离的萧家。
人们在神佛面前磕头乞愿,总是自然而然地生出卑微之意。造神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人敬畏:敬,是让你供养他;畏,是禁止你反对他。那人们为何敬?为何畏?
天下想,应该是因为神灵大多是祈福、避祸、求财、姻缘等等诸如此类,这些人们都无法掌握控制,所以寄托神灵。
又或者是因为自身的业报?有杀生因果的人,对自己的罪而感到后悔?
如此看来,天下倒是没有害怕神佛的理由。
毕竟她从不将命运交予他人之手。
饮沉雪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发出剑鸣。
————神气相抱,心息相依;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即可万变不惊。
那一天洛阳的大佛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了,可是在大佛对立的空中,有一阵像野马奔腾一样的游气,仿佛是水面激起的三千里的波涛、是飘飘扬扬的尘埃、是奋起而飞直冲九万里的鲲鹏,是一个大理寺姑娘挥出的剑,「挽狂澜」。
乾坤苍莽正风尘,力挽狂澜仗要人。
通天浮屠倾倒的方向正是皇宫,但大佛倾倒的轨迹却偏了三分,大佛也大多是碎片,明堂之内虽有伤亡,但武则天和朝廷重臣都还完好。讽刺的是那武明空模样的佛头仿佛被齐齐砍断一般,直接掉落在皇宫门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赶到的狄仁杰和裴东来望了一眼大佛倾倒的轨迹,便明白天下是成功了。
裴东来随狄仁杰走进皇宫,发现很多建筑都已经被大佛砸毁,再走进大殿,虽然殿顶已漏,但大殿上的人却无一慌乱。武明空此时已坐在龙椅上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周,而文武大臣左右两排并立,井然有序。
狄仁杰跪拜行礼道:“启禀天后,大理寺少卿裴东来已经将焚尸案侦破,凶手是通天浮屠的监工沙陀,此时正在将其捉拿归案。”
武明空淡淡的点点头,“只有这些吗?”
裴东来补充道,“沙沱一人定不敢行如此忤逆之事,他是受左亲王李霄的指使。”
“李霄没死?” 武明空追问。
“不但没死,此时还正带着兵马准备冲杀入城。” 裴东来答道。
武明空一拍龙椅,“哼!我早已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