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见薛崭在刑房里挑挑拣拣,拿起一把夹趾钳就往那人犯身上招呼。
“啊…
“说!谁让你行刺县尉?!”
柴狗儿低下头退了出去,正撞见齐丑,他遂怛恨地搓着手,想要解释两句。
齐丑却未顾得上责骂他,嘟囔道:“娘的,年轻人下手就是没轻没重…
尉廊。
殷亮往门外看了一眼,赶到薛白身边,小声道:“郭涣也该过来了才对,此时还没来,估计他也乱了阵脚。”
“先让厨房送吃食过来吧,多弄些。”
“喏。
任木兰与那几个孩子便被带进来,脏兮兮地挤在尉廊里到处看。
“真暖和啊…渠帅,那是什么?雕的是神仙坐骑吧。”
“那是酒壶,鞍子拿开装酒,从嘴里出来。”
“那是什么?”
“烛台,你们别说话了。”
任木兰好不容易安抚了这些小子,挠了挠腿,抬头看向薛白。
薛白问道:“怎么知道那是酒壶的?
“我以前来过尉解,王县尉给我吃的…对了,王县尉被人下毒了,县尉别喝他们给的酒。
“怎么会来帮我?”
“盆儿看到麻瞎子与县衙的人鬼鬼崇崇说话,我猜麻瞎子就是要对你不利,缀着他呢。
盆儿是个十岁的小男孩,个子小小的,脸上有块难看的胎印,补充道:“是孙秃笔的侄儿,到处说县尉是吃了淫药的狗,他给了麻瞎子一笔钱。”
薛白问道:“你为何名叫盆儿?
任木兰道:“他爷娘不要他,放在木盆里从伊水上游漂下来,被兴福寺的小老僧捡了,送到养病坊。
“那是唐玄奘了?
“对呀,他们那每年都有人漂孩子,可唐玄奘只有一个,漂进黄河里喂了鱼的不知有多少。”
任木兰这人心狠,说这些事的时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兴福寺哪个小老僧?”
“死了。”任木兰道:“养病田越多,给孤儿吃的却越少,被卖掉的孩子越多,小老僧看不下去,被那些人活活气死了,舍利就摆在寺塔上,要看他的舍利,一次十钱。”
“娘的。”姜亥站在门外了一口。
薛白又问道:“你们怎这般大胆,敢跟踪麻瞎子,还敢冲上来护我?”
“小老僧死了,盆儿本来也活不成,好在来了赈灾使,后来赈灾使走了,但调来了王县尉,王县尉死了,薛县尉又来了,我不能让好人没了。”
“不怕被打死了 任木兰拍着胸膛,大咧咧道:“二十块胡饼,买不了我们当奴婢,但够买我们拼命了。
又问了些县里的情形,出乎薛白意料的是,这些孩子对偃师县相当熟悉,码头上的事也如数家珍。
“若说要对县尉下暗刀子,李三儿肯定是敢的,他手底下沾了可多条人命。就去年,邓阿戌家死活不肯卖女儿,李三儿杀了他家六口人,栽给五指岭里的盗贼…”
五指岭,也就是伏羲山、浮戏山,属于嵩山余脉,在偃师县境外,处于河南府都畿与郑州的交界处,盗贼横行。
这些盗贼偶尔也到洛水、黄河来劫船,但显然不会只杀一家农户六口人、抢一个闺女就走。
聊了一会,吃食到了,大盘里摆着一只烧鹅,配着葱饼,众孩童不由欢呼起来。
薛白看着他们吃东西,自己则独自沉思起来。
从今日之事可见,王仪竟还真是拿着什么证据逃了。
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会大费周章找一个奴仆?真就怕了他把他们侵吞民田、迫害百姓的证据呈到圣人面前不成?他们看起来就不太在乎。
比如宋勉说话时的态度,显然是看不上郭万金,这些人虽然合作牟利,彼此间却未必友谊深厚,很可能是有某一桩大利益将他们绑在一起,且比一县之田亩还要大…
“县尉。”
任木兰吃得满嘴流油,手里还拿着一根鹅腿在啃,道:“我们吃了你的,往后有要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殷亮不由笑了起来,当先开口问道:“怎么?你们这些孩子,还能济得了事?”
“怎不能?”任木兰道:“我也是码头上的渠帅之一,手底下十几来号人,在偃师这一亩三分地也算是地头蛇,县尉是外来人,没个帮衬怎行?”
殷亮还待再开口,坐在外面门槛上啃鹅肉的盆儿已跑回来,道:“郭老头来了。
“郭老头看着笑嘻嘻,县里坏事都有他一份,县尉你可得小心。
“你还了解郭录事?”
“我哪能不懂,他家好几代人都在偃师,马蹄泉南边的田地全是他们家的…”
薛白让殷亮把这些人带到后面去,独自在前屋见了郭涣。
彼此落座,郭涣笑道:“一些刁民,让县尉受惊了,看来,他们是对清丈田亩一事十分抗拒啊。
“与老百姓无关,是有些妖贼要刺杀我。”薛白道,“我怀疑他们与骊山刺驾的妖贼刘化有关,打算严加审讯。
郭涣还在笑,眼神却没方才那么亮了。
“县尉,还是莫要闹大为妥,天宝盛世,岂有那许多妖贼?”
“维护一方平安乃县尉分内之事,郭录事劝我息事宁人…
郭涣一愣,莞尔道:“薛郎太风趣了。”
他拍了拍膝盖,缓缓道:“对了,若薛郎再往上升迁一步,该任赤县尉了吧?”
“我才刚来偃师,不是吗?
莫非与妖贼有关?”
“有些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