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背上却传来猛地一疼。
他低头一看,却见小女孩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女孩儿的牙齿如同野外的凶兽,尖刺般的牙齿狠狠刺入他的皮肤,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血腥味儿朝四周散去。
嗅到血腥味儿的流民顿时定住脚步,他们猛地回头,循着那血腥味儿看去。就像是吸了大烟一般,流民漆黑的瞳孔露出无尽的贪婪。
剧烈的疼痛让罗非白冒出一身冷汗,他腾出另一只并未咬到的手,触碰到了腰间的匕首。
那是颜清月在他离开马车时,丢给他的法器。她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将这把子手刺入对方的身体,便可脱离危险。”
指尖触碰到了那缠绕着繁复花纹的匕首,罗非白决定无视女孩儿如同猫儿一般孱弱的身体,狠下心来。
然而,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罗非白顿时怔住。
那依旧咬住他手背的小女孩,抬起头,露出惹人怜爱的半张脸。灰尘沾染了小女孩的面颊,被纯黑占据双眼却流出晶莹的泪珠。
即便如此,她却一刻不停地啃食着他的血肉。然而,那无声的悲戚却令罗非白僵住了,那把匕首无论如何再也刺不出了。
“唉……”他叹了口气。
然后,他将另一只手抽出,抱住小女孩儿。他将脑袋虚虚搁在小女孩儿的肩头,轻声安慰道:“别怕。”
渐渐地,罗非白感觉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逐渐放松,手背上的力道也有所减轻。他想,或许这孩子还有救。
而正扯着嗓子,想让众人不要乱跑的郑元武,往罗非白的方向一瞥,却见那双眼纯黑的小女孩张开了嘴。那嘴中,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让人一看便头皮发麻。
蓦地,她猛地一低头,便要朝罗非白的颈动脉咬去。
“危险!”郑元武大喝一声,正准备抽刀而上,却被周围的流民死死压到在地。
这一刻,郑元武目眦尽裂。他怎还想不明白,这一些都是这些鬼东西的把戏。
“咻!”一道疾驰的风飞速射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把斩断那小女孩的脖颈。
黑红色的血液喷射而出,罗非白的躯体瞬间被血染了大半。
鼻尖传来浓烈的血腥味,温热粘腻的触感从脸颊爬过。罗非白怔住了。
然而,这一击却彻底激怒了周围的流民,他们纷纷卸下那装在脸上的面具,露出狰狞的爪牙。他们欲将罗非白扑倒撕碎吞入腹中,却被那疾驰的风全部拦腰斩断。
黑色的血液瞬间喷发,几乎浸染了欲将泛白的天幕。
“真是愚笨!”女子冷冷的声音传入罗非白与郑元武的耳中。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万马奔腾的浩荡声势,让地面上的石子都在跳动。
马车内,双目缠着黑绸的女子全然沉浸在二胡的演奏之中。她左手的五根手指快得闪出残影,右手的弓子急促而迅猛。战马的鸣叫,在手指颤动的弦上奏出。
如刀一般的疾风,斩出一片真空,将罗非白和郑元武二人护得死死的。
周身环绕着幽蓝色火焰的战马,从远处踏来,将一切的敌人碾落成泥。瞬间,流民被踏死了一片。黑色的血液凝结成块,将泥土染了一道又一道。
瞬间,流民从那狰狞的面容变得软弱起来,哭泣与哀嚎再次回到他们身上。然而这次,他们的对手没有丝毫的心软。哭喊声、哀嚎声并未使女子杀戮般的演奏,停下哪怕一瞬。
似乎是意识到演奏之人的铁石心肠,流民收起那伪装的软弱。他们一齐停下那兵荒马乱的逃跑,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脸上换上如出一辙的漠然,团团将颜清月所在的马车围住。
这群流民完全漠视外围之人被马蹄的践踏,也不在乎人群的逐渐减少,将十成十的注意力投入到颜清月所在的马车。终于,他们蜂拥而上,就像是一群不惧生死的飞蛾,誓言用身躯将火焰埋葬。
二胡急促的短弓,拨弄着众人的心弦,连绵不断的杀伐之音从马车中传来。而那守卫在马车周边的六位镖师,则成了最好的屏障。六位镖师的动作整齐划一,将流民的一切袭击全然挡下。一具具尸体,堆成了连绵的小山。
不知过了多久,曲声减缓,马蹄声由近及远。流民,无一活口。而那沾染着幽蓝烈火的骏马,也在曲声消散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声已止,这片土地已然成了修罗地狱。
见此场景,本该早已晕厥的罗非白呕吐不止,酸水被活生生从胃中挤出。
跌宕起伏的曲声在他脑海中撞击,使得他勉强保持着清醒的同时,将这场单方面的杀戮全部尽收眼底。
而见此情景的郑元武,脸色也显得十分难看。纵使他走南闯北,在押镖时屡次遇险。但如此惨烈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见。
吐得头晕眼花的罗非白,在失去了乐曲的声音,一时间连意识也模糊起来。恍惚间,他看见的一双布鞋落在了自己的眼前。下一刻,他的脖颈被一股巨力拧了起来。他被迫仰头颅,看向眼前双眼缠着黑绸的女子。
在那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见女子的唇一张一合,耳边的嗡鸣声完全让他听不见女子说了些什么。最终,他因支持不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