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人，他来了……他来了，就会让老百姓，有饭吃！”
“是吗？”柳止言转身接过递来的草药，轻轻揭开他腰上缠的纱布，“那等镇南王的军队来了，咱们带上你弟弟，一块去吃我家大娘腌的鱼。”
鲁大哥呵呵笑了几声，似乎是痛的，又猛烈咳了好一会。
“好，好哇！咱们一块去，吃……吃得撑肚子……”
柳止言扯了下嘴角，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的伤口应该是拖了很久才来看大夫，已经溃烂到可以看见骨头。现下普通的伤药都还不够人头，更不用说上好的药了。
但柳止言没对他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换好药，给他又缠上纱布。
鲁大哥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嘴里还说着：“到时……到时带你见见我弟弟……他和你一般大……自己跑到军队里去……阿昌、阿昌不知道在里头是不是瘦了……高了……”
缠上最后一圈纱布，柳止言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灵活地开始打结。
“好啦好啦，镇南王是好人，会让他呀，吃得白白胖胖的回来，到时候你一瞧，指不定还认不出来呢！到时再上我家吃饭，我娘看了，还得叫他少吃几碗减减肉呢！”
她手上一扯，把结绑紧了，露出一抹笑。
抬头看，人已经没了声息多时。
“……”
背后不知道是谁捂住了她的眼睛，凉凉的。
竟是泪流满面。
柳止言几乎要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回刘大娘家的，只是回到小屋，天已经全然黑了。
人死的时候，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她根本没有察觉到。
人是那样的弱小。
她低头看着自己干瘦的手臂，连着小小的手掌，慢慢的蜷起，握成一个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人又是那么的居高临下，一日所见，皆是被人践踏的平民百姓。
那些男人争的是天下，却不知天下须有百姓，才称之为天下。
魏州城的百姓，在这个潦倒的世界里不过是几撮野草，拔起来，丢了也罢，烧了也罢，比起金殿之上的炭火，无非是烧的时间短些。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心中悲怆难言。
此时夜色沉沉，刘大娘还没有回来。
柳止言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枝叶在风中漫荡，摩挲。
也许不应该这么等下去。
她跑出院子左右顾盼，一个人影也没有，这附近没什么人家，却是都没亮起灯火。
左边墙角倚了一把木梯子，她赶紧搭起来往上爬，惊喜地发现邻居房中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她大叫：“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说着往下看，一咬牙往下一跳，打了个滚，也不顾后背疼痛，直接奔上前去敲门。
许是听见是女子的声音，里面打开一条门缝，是位老媪。
见是个小姑娘，她赶紧打开门把止言拉进去，又迅速把门锁上了。
“小娘子，你怎么这时候在街上晃荡！”
柳止言不解其意，却是问：“为何村里没有人了？都去哪了？”
老婆婆哎呦一声：“这时候，晚上不敢亮灯，怕有贼人来，摸黑还能藏一藏。”
她掀起麻布帘子，里面榻上还坐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她儿媳和孙子。
柳止言草草点点头，又问：“可是我瞧着不对劲，我家刘大娘今日进城也没有回来。”
那老媪猛的抓住她手腕：“真的？”
不等止言回答，她先拍起大腿来：“我儿今日也是进了城，说好歹多花些钱，买点米来，我说这时候城里哪还有米！他却说他就算不吃，孩子总要吃点，就往外城里去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怕是城里又出了事！”
“又出了事？”
“你不知道，镇南王的军队要来了，凡是军队，哪有不抢老百姓的！只怕城里又乱了！”
柳止言“嚯”一下站起来：“那不行，我得去找刘大娘！”
刘大娘对她来说虽是陌生人，却有一饭之恩。镇南王既然是新兵也夸好的，必然不至于纵容手下烧杀抢掠，既有一线生机，她就要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