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执念,人就会走如迷雾里。
看见阿落,王槿才恍然大悟,谜题的答案或许并不在王黎身上。而是在凉意,小姑娘长了腿她会跑的。有了心爱的人,就会绝情的抛弃他而去。
他想要留住的从来不是王黎,也不是现在这个十分不听话的凉意。
是那个不嫌弃他一身排泄物,腥臭无比。坚定的告诉他,他一直都是王家大公子的小姑娘。
可她,留在了十年前。
所以他要把那个小姑娘从十年前带回来,生儿育女,厮守一生。
次日,金铃和哑奴便被送出了临安。天涯海角,任君游。大公子将她的卖身契烧掉扔进了海里,还送了五百两银子与他们做盘缠。
凉意心下五味杂陈,看向阿落。心想或许他是对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可金铃没有收那五百两银子,和哑奴跪在地上向大公子磕头。看着阿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
“阿落公子,我……我有些话想要和你单独说说,可以吗?”
阿落点头,跟着她走往海滩上走了些。
“只是说几句话,怕她把你的阿落吃了?”
大公子揶揄凉意,摇着扇子钻进马车。凉意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只觉每个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意儿,上来。”车里的人又催促。
凉意原本就怕他,赶紧跑去扶住哑奴,“大……大公子,哑奴行动不便,我先送他上马车。”
大公子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去。然后目光就落在远处的阿落和金铃的身影上。
“阿落……”
金铃唤住自顾闲暇望海的人,脸色有些沉重,“凉意喜欢你,你不要骗她,伤她。”
“好。”
阿落仍旧看着海,连头也不回。应得那样的笃定,坦然。
金铃怒不可遏地拽过他的胳膊,“那你为何昨夜对凉意说那些话?她本来已经和王家没有关系了,你现在故意激起她的怜悯之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昨夜,阿落对凉意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被金铃听了去。
她原只以为凉意担心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可才几句话那个原本机灵的人就被套进了套子里。
阿落冷冷道:“我的事自不用姑娘操心,阿意我会护着她。姑娘还是管好自己吧,你也知道大公子不是什么善人。在下奉劝你,出临安后立刻想办法杀了那马夫,否则被杀的就是姑娘你自己。”
金铃大骇,回头看向远处的马车背脊发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不需要知道,回去吧,他们该着急了。”
阿落施施然的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金铃。
因他提醒这一句,一路上她和哑奴都是提心吊胆的。又不敢轻易动手,怕背上人命官司日后更加难脱身。
直到半夜屠刀真的举到了脑袋上,两人才合力杀了那马夫。哑奴护着金铃,不幸被斩断了左臂流落他乡。
王槿从不会坐亏本的买卖,他需要钱财权势,也需要名声脸面。
赎金铃最后春花楼还是将那五千两送了回来,所以不但一个铜板没花,还赚的了一个好人的名声。
凉意感念他的恩情,冰释前嫌。但又岂知,在这场角逐中谁才是最后的黄雀。
回城的路上,阿落很自觉的钻到后面的小马车,把她和大公子扔在一起。
王槿依旧是对她很好,身上随时随地藏了糖果。看见凉意不舍地望着金铃远去的马车,眼泪汪汪的,还扒了颗糖果喂她。
“舍不得了?”
凉意躲开他,可每次又都被迫吃下。她含着糖果,犹豫道:
“大公子,我……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她也有话和自己说,王槿期待地看着她,“好,你说。”
凉意清咳道:“有些事已经过去,该向前看了大公子。我知道你一直执着于当年烫伤的事,您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对你的那一点点好,你都铭记到了现在。谢谢你,大公子。有些事它既已发生,我们无力去改变它,便只能去接受。可无论如何你依旧是王家的大公子,是你撑起了那么大的家业。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我、二公子都不是当年的孩子。王家和凉嫁也退婚了,二公子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大公子让他自由吧,他不需要为我活着了。”
“是吗?”
王槿落寞地问。
可是她教他不放弃,不要认输。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叫他成为可以挑起王家的人。
为何现在就要叫他认输,接受现实了呢。
他不明白,看着凉意的眼睛想要穿过她琥珀般的瞳孔找到那个当年叫他大哥哥的人。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屁孩。垫着脚从轩窗外给他递春日里的海棠花,说:
“大哥哥,你出来呀。外面可暖和了,花儿都开得可好了。有蝴蝶有青蛙,昨天我爹爹带我出海玩了。等你好起来,我带一起去好吗?”
可是黑暗的屋子里没人理她。
小凉意还是天天来,看不到里面的人还是对着窗户自说自话。
直到有一天,莽撞的小姑娘从窗外的假山摔了下来。屋子里的人才忍着腿间的撕裂着急地拉开门,跑到假山下。
“……意……意儿……”
他太久没说话了,险些连声音也没发出来。
突然哗地从水池中钻出来一个小脑袋,哈哈大笑道:
“大哥哥,我没事,我会凫水!”
小凉意游到岸边,他身上来不及遮掩的腥臭和污秽一下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