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门,琢玉秘境,俞绵绵靠树而站。
“师妹仔细些,一有异样立即传讯。”随意吩咐几句后,管事师兄躲去了远处阴凉地。前不久秘境入口还挤满了弟子,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人走光了,燥热却并没能平息。
秘境试炼半年开启一次,供修为尚浅的弟子活动筋骨。说好听点儿,叫促进宗门发展,增进同门情谊,实际上穷得叮当响,又接不着什么活的弟子也就借这一门派福利,挖点灵草赚点钱,她就曾靠这接济撑了段时间。
俞绵绵抹了把额角细汗,衣裳轻微颤动,连同脚下都有些虚软。犹豫一会,她蹲下身,按上松软泥土。不是错觉,抖动虽然轻微,一晃神就会被错认成热狠了,但看样子源自地下。
她立即御剑,飞箭般穿梭于林间。
树木层层掩映,枝干肆意生长,俞绵绵挥手削断挡路枝干,一堵藤蔓墙拦下了她前行的步伐。藤蔓最细处都有一人粗,布满锋利尖刺,蛇群般相互交织缠绕,层层包裹,封锁了前路。
指尖灵力凝聚,俞绵绵挥臂就是一砍,藤蔓纹丝不动。当头一盆冷水,她猛地回神,按理弟子进入秘境后就会被均分打散,而她一路上没能碰着一个弟子,甚至四周一片寂静,虫鸣都没听见一声,如同不曾有活物出没。
她当机立断,催动门中传讯玉牌。监管试炼的大多为闲散弟子,守秘境外点数接人就成,有点儿修为就能被选上。那管事师兄顶不上什么用,只能盼着他们收到传讯,赶紧叫人。一千弟子,她一个人得够呛。
俞绵绵抬手画符,“破!”纠结成团的藤蔓断裂,露出一角空隙。她抬脚钻进去,刚一落地,藤蔓蠕动迅速,瞬间填补空洞,光照下泛着金属般光泽。
来不及多想,俞绵绵脚下一迈,绕林快速穿行。鼻下却突然嗅到一阵血腥气,很新鲜,混杂树木辛香若隐若现。
她一个转身翻上枝头,微微探身小心打量。
“救命!呜……好痛,救命啊!”
一个面容尚且稚嫩的弟子头发散乱,跌倒在地,边嚎边爬,满脸惊恐。他左腿不自然垂落在地,被拖着前行,一路血迹斑驳。
手指不自觉攥紧。那名弟子明显被什么东西追赶,而她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形。一道破空声炸开,俞绵绵一手抓弟子手臂,另一只手甩出符纸,飞扬尘土中传来闷哼。
她带着弟子闪避一旁,紧盯略微露出矮小身形的烟尘。
“咦?什么人坏我好事?”
气流涌动,俞绵绵本能扬手抵御,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符纸溃散。一张脸暴露眼前,阴郁泛青。她瞳孔不自觉一缩,尖耳,瞳孔泛红,是魔族。
魔族舔去嘴角血痕,手握弯刀,脚上一发力就攻向了俞绵绵。俞绵绵一把将弟子拽到身后,提手勾画符文。
“啧,倒是高看你了。”魔族眼露嘲讽,轻舔刃上鲜红。
手臂被划上细长一刀,血液浸染青衣,细细密密的疼,俞绵绵五指捏紧又张开。符现画现用速度太慢,现成的虽然还有几张,但不是聚灵符就是痒痒符。
身后弟子语带不安,“长老……”俞绵绵侧眸拍拍弟子的头,当作安抚。
“嘿,”魔族冲俞绵绵咧嘴一笑,“你说我把你割成一片一片的怎么样?晶莹剔透,血欲滴不滴的那种薄片,也不算辜负你这细皮嫩肉。”
不怎么样。俞绵绵捏紧手上符纸,“那还真是多谢。”
利刃泛寒芒,转眼就到了面前,直指脸颊,俞绵绵手上灵力涌现,唯剩的七张痒痒符齐齐贴上魔族。
那魔族动作猛地一滞,抱肩摔倒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神情古怪,要笑不笑。他迅速翻身爬起,手撑地,看样子又是要发力冲来。
攻势够快够狠,但蓄力过长。
单膝跪下,俞绵绵十指着地,用力一拍,魔族身下符文亮起,“爆!”皮肉混着泥土炸开。魔族瞪大了眼,闪过不可置信,随后满是毒蛇般的怨毒。残缺躯体仰面倒下,瞳孔暗淡。
还好赶上了,滚的正是地方,符刚好画完,就是身上的符存货告急。俞绵绵拍掉手上尘土,替弟子止了血,找来根树枝给他当拐杖。
“长老……”弟子撑着树枝,小心翼翼。
俞绵绵摸上微微刺痛的右脸,“不碍事,发生了什么?”
“就前面,那古怪的人突然从个黑窟窿钻了出来,我带您去。”弟子半走半蹦就要往前领。俞绵绵伸手扶住他,跟着往林子深处走。
“怎么不用传讯玉牌?”
那弟子欲言又止,可惜没憋住,“早用了,就闪一下,玩似的。”
看来那藤蔓能隔断灵力传讯,那她那传讯究竟发没发出去?俞绵绵环顾四周,死气沉沉一片,阳光都似乎泛着寒意。
树木越发茂密,枝叶层叠遮挡住阳光,唯有些许微光自叶间缝隙流泻而下。俞绵绵一言不发,听弟子描述那魔族出现得多么突然,他连爬带滚一个劲往前逃,其他来看热闹的弟子更一个个窜得比兔子还快。
“那之前你有见过一个看着不太好相处和一个一脸好说话的弟子吗?”
弟子努力回忆,“想不起来。太乱了,都只顾逃命去了。”
俞绵绵抿紧了唇。有她给的符,两个弟子至少能抗一阵子,再不济,瞬移符和隐身符多少也够他们折腾一会儿。
“啊,听说即墨家的要捉弄个臭脸弟子。”弟子絮絮叨叨,“不过那人也姓即墨,世家嘛,人一多就容易看不顺眼。”
即墨家那小孩儿?大弟子整天板着张脸,她这师尊都不太好和他打交道,摔破了头都不带皱眉的。关心都无从关心,俞绵绵轻叹一声。
越深入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