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楼叠压,激起滚滚烟尘。
红唇微抿,偃姬轻提裙摆,款款行来,“有时,我真看不懂你。”
乐酌笑笑,温和而无害,“总要收拾的,不是吗?”偃姬无甚感想,只挑挑眉,“何必冒险?”
“再塑一次身罢了。”
“如此,”眸子一滚,偃姬抱臂而立,“便好。”
“咳,咳”,烟尘处传来不急不缓的呛咳声。一道人影缓缓起身,长发凌乱,正回头望向亮如灯盏的建筑。
“我说能带就带着走吧,没那么容易洗干净的。”偃姬淡淡道。
“她能活到如今,”乐酌同偃姬错身而过,“才最是出乎我意料。”
暖黄的光给五官勾上道金边,俞绵绵恹恹的,站原地没动弹。待身后传来声响,她回转了目光,凝向来者。
“这算你我初次见面?”乐酌浅淡牵唇,些许无奈。
“勉强算吧。”俞绵绵挠挠脑后发间,接着同醉酒后的眩晕打架,“你引我过来,总该有个说法吧?”
“或许你已稍有了解?”
“你指乖乖入阵当献祭品?”
“为什么这样问?”乐酌温温和和,眼眸深处似包裹了无限的包容。
俞绵绵顿了一下,压下意图自我反思的心,“大概因为,我还没瞎?”
“符阵可粗略归为两种,灵阵同物阵,灵阵需灵力自成循环,方可激活符纹,而物阵,摆放上相应物品即可运转,多为放置灵石或灵植。”乐酌轻声细语道:“但或许,你知晓万象宝阁?”
他头微垂而稍倾斜,长睫缀光,如寻常寒暄般,揭露了谋划的一角,“非破解入阁符阵,万象宝阁不现世。”
“你希望我助你破解符阵?”
“如此便可。”
俞绵绵两手上托,恰好将远处宫殿置于掌上,“这玩意儿呢?”
“‘金光现,长夜引’,符阵破解期间,森罗城将陷入漫漫长夜,而它,将成为唯一的光亮所在。”
顺势,乐酌将一白玉牌放上俞绵绵掌间,“以免多事,有了符阵消息,我会用它传信,万事小心。”
“行吧。”俞绵绵将白玉牌揣兜里,左右看看,“你瞧见我徒弟没?”
乐酌稍作思忖,偏偏头,“恐怕已同他人一齐退离灼华楼了。”
“万象宝阁每开一次,灼华楼就要被毁一次?”俞绵绵拢眉瞧来,十分不解。
“原本倒也不至于,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动静特别大,”乐酌眸中含笑,“想来,约是灼华楼中,出了什么乱子吧。”
“唔,你自便,我先去寻我徒弟了。”俞绵绵挥挥手,走了。
浓重夜色下,只一点淡金浅铺,勾勒出凌乱街巷同紧闭的门户。
“客官回来啦?”
客栈小二一张笑脸迎来,半扶半赶地将俞绵绵送进客栈。
“客官近来可得小心些呀,宝阁要开了,街上游荡的,拾荒的,什么都有,只会更热闹。”
俞绵绵不太提得起精神,“啊。”
“听说灼华楼内楼出了乱子,客官这是被波及了?”
“差不多吧。”
“嗨呀,各有各的不忿,总会出一两个掀摊子的。”
“你消息还挺灵通?”俞绵绵终于瞧他一眼。
客栈小二嘿嘿几声,手下比划了个数,“讨个生计。”
俞绵绵扔他碎银,“详细说说?”
“诶,好。”客栈小二抬掌凑来,“说是灼华楼内楼一个排得上名的金贵小倌,叫玉染,被赎出去后,到底硬气了些,要掀了老东家,没成想,撞上了百年一次的宝阁现世。”
“这样么?”
“旁的不说,八九分真,小的还是能打保票的。”
抬眉一瞬,俞绵绵又递了两碎银过去,“一壶茶,一碟什锦绿豆糕。”
小二弯眼笑,“好嘞,客官放心,决计热乎地到您手上。”
客栈灯烛都已撤去,小巧灯台摆置上一颗颗散发莹莹幽光的明珠,顺了阶梯墙面一路蜿蜒而上,光点折闪,像散落一地的星辰。
光似都被吞没,暗色笼罩,楼念北双手并腿间,缩靠椅里,见俞绵绵推门而入,眸子一亮,坐直了起来,“师尊!”
“吃着好吃的了吗?”俞绵绵摸摸他头,拉开桌上新备的绒布袋,取了明珠放上灯台凹陷处,霎时,银辉柔柔地洒满了屋内。
“也吃了些。”楼念北稍显孩子气地趴桌边,“摆得可漂亮了,都不太舍得吃。”
“有多漂亮?”
“码得像幅画,有些还摆了沾露水的花。”
“吃好了吗?”
楼念北下意识蹙了下眉,“差一点点吧。”
笃笃笃。
“客官,您的茶和点心。”
给楼念北凉上杯茶,俞绵绵撑了下巴瞧向窗边。
银辉轻洒,照亮斜躺窗前榻上的萧衡,他一手横挡眼上,睫影印往眼下,怏怏的。
“师兄这是打架打输了,伤心着呢?”
萧衡幽幽怨怨转过头来,“输了,输得可惨了。”
俞绵绵微微昂首,笑挑了下眉,欠嗖嗖的,“徒儿,给你师伯留一块,兑兑心中的苦。”
“再来杯热茶,就不苦反甜了。”萧衡伸长了手,去接楼念北递来的绿豆糕,
“自己倒。”
“不想动。”萧衡认认真真吃完糕,擦了手,躺回榻上,继续黯然神伤。
“万象宝阁现世,百年一遇,人乐酌还盛情邀请前去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