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旬王很是不满,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但也不会将自己心中的那些龌龊想法说出来。
虞乔卿对入宫无意也只是现在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现在暂时不能吓到她,而是要徐徐图之。
还未等旬王再次开口,虞乔卿显然不适应殿内的氛围。男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陈年油垢味,熏得她头发晕,“若是王上没什么事了,臣女便不打扰,先行告退。”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比起应付旬王,她更愿意面对着谢听之。
丹音也暗暗松一口气。
旬王绞尽脑汁想要留住虞乔卿,发现确实没什么事情能值得他再三说道,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吧。”
也是个木讷的美人,还没有后宫中的那些女子会玩。
不过,即便不十分能说会道逗他开心,但光是这一张嘴也够他收入后宫摆放着。
虞乔卿不卑不亢地行礼,如释重负离开议事堂。
眼见着殿门在自己身后逐渐合拢,丹音才抚平胸口,低声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小姐你说旬王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虞乔卿轻嗤一声,余光瞥向身后的议事堂,带着几分鄙夷,:“还能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眼馋罢了。”
像这种好色之徒,每年朝左相府递拜帖的人都会有那么几个,见到美人连路都走不动了。
思及此,虞乔卿忽地想到虞文德和夏柔云。
爹爹总该不会也是那般好色之徒吧?
她突然不确定了。
丹音仍旧在旁边叽叽喳喳,“哎,要不是想吃天鹅肉呢,凭那老东西也配!”说到激愤处她还忍不住朝地面上啐一口,对旬王方才在殿内的举动深感不齿。
“声音小些,这宫中到处都是旬王的眼线。”虞乔卿点了点丹音的额头,后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她真是拿这个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并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寻一处僻静的抄手游廊。
左相府不比宫中气派,静谧的湖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长青的树木依偎在一起,除了偶尔穿过叶缝的冷风,几乎与春日别无二致。
虞乔卿握着丹音的手,慢慢搓揉着,小姑娘冻得发麻,见状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估摸着虞文德在宫外等着自己,两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靠近前方拐角处时,虞乔卿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和丹音对视一眼,双方都放轻脚步。
前方便是花园。
曲折蜿蜒的小路通向园中最深处,簌簌的风声钻进人的衣领,虞乔卿眯起双眼,竖直着耳朵。
这冰天雪地的,难得还能再花园中见到人。
直到定睛细看时,才发现两个人的身影站在红色的木柱后面,似乎是在交谈些什么。
面对着虞乔卿的是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袖口被紧紧扎着,马尾高高竖起,眉眼间透露出战场上的杀伐决断。
丹音附在虞乔卿的耳旁,轻声说道:“想必这就是当朝那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吧?”
听闻旬国的将军是名女子,原本只是一介小吏的千金,却以巾帼不让须眉之势成功为自己在朝堂上搏取功名,为无数人所称道。
虞乔卿食指抵在唇瓣前,示意丹音安静。
她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况且自小被养在深闺,并不知晓有时候知道太多会惹来杀身之祸。
两人躲在隐蔽的草丛后面,尖锐的枝丫刺起,青翠欲滴的树叶上泛着油光,虞乔卿一只手耷拉着,想要靠近听到更多。
女将军显然没有发现虞乔卿的存在,继续和站在她对面的人谈话。
两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样子不像是熟识。而同女将军说话的人身形修长,墨发披散在后面,举手投足间尽显遗世独立之感。
倒像是个仙人。
虞乔卿正这样想着,丹音晃了晃她的肩膀,指着那名男子腰间的佩剑,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看,那人身上有剑!”
闻言,虞乔卿循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名男子的剑鞘。
入宫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带着利器?就连女将军都不敢如此造次,想来身份一定特殊。
再结合前几日从丹音口中听说的修道之人,虞乔卿约莫猜了个大概。
“西南如今吃紧,你得确保此次万无一失。”女将军蹙起眉头,双手环胸,略带薄茧的手指点着胳臂。
“一切打点妥当,还劳烦将军出手。”男子声音清冽如山间的清泉,柔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倒是和谢听之有几分相似,不过对比起眼前仙风道骨的男人,她的那位继弟更懂得人情世故些。
西南方?
虞乔卿凝眉思考着,似乎是想到什么。
她记得最近虞文德在浸泡在书房中,似乎也是为了西南方的战事。
虞乔卿倾身,想要听得更仔细些,脚下意外地踩裂一截树枝,“啪嗒”的响声在安静的花园中格外刺耳,连丹音的面上都流露出些许慌张。
洞察力敏锐的女将军很快就锁定声音的来源,视线穿过男子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虞乔卿,眼底带着探索的意味。
“走!”虞乔卿拉着丹音的肩膀,后者跌跌撞撞,没一会儿两人便消失在游廊的尽头。
男子狐疑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面露隐忧,“方才有人,我竟然一丝都没察觉到。”
女将军轻嗤一声,眸光如锐利的鹰隼般,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不过是一个被养在闺阁中的菟丝子罢了,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