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见着就要进去,却又停住步伐。
那种怯懦的,小心翼翼的情绪,幸而在这冬日,就着冷风吹散,否则怕是被旁人听去,自己的龌龊想法便一览无余。
屋内的两人商定好后,虞乔卿起身,想着轿子还等在左相府外面,推门而出时,隐隐约约感受到一阵风。
风?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冷淞气息,她只觉得熟悉,轻嗅一口后,才踏过门槛。
想来是自己的错觉。
谢听之的背贴在冰冷的砖墙上,后背被刮蹭着,而安平搓动着双臂,冻得跺着脚,“少爷,您要是找老爷,随时都可以啊,怎么偏偏选在大小姐来的时候,又不能进去喝杯热茶,哎哟冻死我了……”
冷风如跗骨之疽,一寸一寸侵蚀着少年的身子。谢听之张口,白色的雾气吐出,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阖上。
良久的沉默。
好半晌,见父女二人走远,才轻声道:“上回旬王赐下的腰牌,你带在身上吗?”
安平没料到谢听之会问这个,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东西可是御赐的,小的怕弄丢,没放在身上。”
见他似乎用得到,安平连忙说:“若是少爷需要,小的现在就去取。”
说完也不等谢听之发话,一溜烟地人跑没影了。
谢听之喉结微动,将脖颈上的细带系得更紧些,拢了拢外袍,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直被积压逃避的情绪,如果不及时丢掉处理,是会爆发的。
谢听之头一回感受到无措,他沿着连廊踱着步子,茫然地望向虞乔卿离去的背影。
*
原本是轿子,但昨日刚下了一场雪,地面上还凝结着冰,于是改用马车,脚程也快些。
再次进入王宫,心境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憧憬,一想到待会要去应付那个老东西,虞乔卿便觉得头疼,手指都懒得动弹一下。
丹音在旁边忙碌着,斟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棕褐色的晶莹液体顺着壶嘴倾泻到瓷白的茶杯中,虞乔卿望着微微出神,伸手接过,冰凉的瓷器刺得她指腹一痛。
“这鬼天气实在是冷,小姐喝些热乎的暖暖胃,”丹音嘀嘀咕咕,“今年的冬日格外长……”
虞乔卿啜饮着茶水,忽地听到外面的动静,似乎是从后面传来的。
虞文德并未和他们坐同一辆马车,而是跟在后面。
听到动静的她掀开布帘的一角,探头望去,就见旬王身边的近侍恭顺地同虞文德谈论些什么。
风很猛,将虞乔卿精心打理的发丝吹得凌乱,她眯起双眼,连传过来的声音都模糊着,只能见到虞文德擦拭着额头沁出的汗珠,露出为难的神色。
随后,他的目光朝这边往去,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发生什么事情了?”虞乔卿正要派丹音问问,不料那近侍朝这边走来,而虞文德抻着脖子,甩袖恼怒,面容上写着无能为力。
而近侍俨然到了眼前,站在小窗旁边对虞乔卿道:“小姐,旬王在议事堂等着你了,请吧。”
他拖长着调子,语气让人心中不大舒服。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细长上扬的眼角带着几分居心叵测。
“那爹爹呢?”虞乔卿握住窗框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期待地看着近侍。
那人“嘶”一声,目光飘忽不定,倒是和旬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如出一辙,望着不远处的议事堂。
“这左相大人王上派了要事去处理,怕是不能跟你同去了。”
近侍声音尖锐,虞乔卿的鼓膜被刺得生疼,然而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心中的不安升腾而起,紧咬着下唇。
她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