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一出,池雪羽脸上挂不住了,面色涨红,此时也冒出几分不忿来,“谢听之,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我全心全意对你好,结果你是这样来糟蹋我的?”女子的眼中闪现着泪花,但还是用手背揩去,倔强得不肯落蕾。
谢听之见她这副模样,蓦地睁大双眼,身子止不住颤抖着。方才他竟然从池雪羽的身上看出几分虞乔卿的影子,然而当他再次回过神来,又不禁失望起来。
终究不是她。
虞乔卿在他的心目中无可取代。
但也仅仅是这几分相似,让谢听之心软起来,也许是想到虞乔卿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或许看到那个低声下气的自己。
“师姐莫要纠缠。”谢听之退后一步,和她拉开界限,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隐没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池雪羽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捂住双眼,眸子再次朦胧起来。
*
虞乔卿和褚玄云走出药铺,男子伸手要接过虞乔卿手中的药材,被她一躲,于是他也轻笑道:“还是给我吧,瞧好了。”
虞乔卿眼睁睁看着褚玄云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淡淡地萦绕在手腕处,紧接着那些药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空间。”褚玄云斜睨了虞乔卿一眼,见她目光惊异,还暗含着期待,自己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拔高,也让他心中泛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药材采买得差不多,两人也打算回到飞花阁,似有所感,虞乔卿抬起头来,隔着眼前的人群,一眼和站在街头另一处的谢听之对视上。
然而也只是这一眼,那抹颀长的身影又淹没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没有在意,紧随在褚玄云的身后。
而谢听之只身一人,目视前方,倏然间,一抹窈窕的倩影划过眼眸,又被人群掩去。
少年瞳孔骤缩,抓紧腰间的佩剑,手也跟着颤抖着。
他方才,似乎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看到虞乔卿的影子?她明明已经死了啊。可那双清澈的杏眼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哪怕只是草草的一眼,也能够让谢听之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来。
直觉告诉他,那不是错视。
“长姐!”见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连忙跟上去,却见那空荡荡的街道空无一人。方才因为他被撞到的人揉了揉肩膀,本来想埋怨几句,却在看到谢听之腰间的佩剑时讪讪收回视线。
谢听之双目无神地望着那一眼看到尽头的街道,魂魄像是被人抽空办,随后慢慢蹲下身子,手捂住双目,喉咙间发出压抑的声音,“长姐……”
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那一刻却显得弱小无助。
“莫要看。”褚玄云带着虞乔卿御剑飞行,见她要朝着下面的街道望去,堪堪用手遮挡住她的视线,“地方高,别摔着了。”
嘴上这样说,褚玄云暗中设立一道屏障,能够让谢听之看不到上方的景象。
男子的掌心带着温热,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春日的一道暖风。
虞乔卿方才似乎听到谢听之的声音了。
她抿唇,敛去视线后,才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多谢师兄。”
褚玄云被这笑晃了眼,另一只手蜷缩着,似乎自己拙劣龌龊的心思被人戳穿,眼眸波光阵阵,带着几分惶恐。
不过他终究没有显露出来,拂袖而过,脚下的景象也被皑皑的浮云所取代。
而站在地上的谢听之猛然抽出腰间的长剑,示威似的在地上划过一刀,紧接着,密列的砖瓦露出缝隙,呈现蛛网状班,从少年的四围发散开来。
“那一定是她。”少年双目猩红,从嘴中吐出几个字。
他一定要找到虞乔卿。
明明只是匆忙一瞥,心口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叫嚣,坚定谢听之的信念。
虞乔卿一定还活着,长姐她不会死的。然而心中却充斥着更大的惶恐,假如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又该如何?谢听之遭受太多的挫折和磨难,没有办法受到任何刺激。
一侧是透着光亮,看似峰回路转的小径,而另一侧,则是跌入便万劫不复的彻骨深渊。
回到玄光山上,谢听之伏在案前,手执狼毫笔,在纸张上随意划着,目光却没有全然落在上面,手腕处隐隐弥漫着黑气,愈来愈浓。
旋即,他露出痛苦的神色,额角沁着冷汗,咬牙承受这一切,直到那浓郁的黑气幻化成人形,看上去与普通的凡人别无二致。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
见到这样的场面,谢听之嗤笑一声,双眼沉淀着如墨的黑暗,强撑着站起身来,从锦盒中掏出掐丝云石珠钗递给它。
“循着这个气息,去找她。”
那人目光呆滞,接过珠钗后点了点头,迅速离开房屋。
谢听之正要歇一口气,温吞的敲门声陡然想起,少年身躯一震,险些将笔扔到地上,接着快速收敛气息,那氤氲在屋内的黑气也尽数消失。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冷声道:“进。”
是很眼熟的小弟子,谢听之记得,他之前来给自己送过请柬。可自己上回回绝过了,懂他脾气的人应当知道,自己决断的事情,向来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感受到头顶冷漠的视线,小弟子叫苦不迭。他是被逼着送请柬的,当掌门得知谢听之并不想参加试道大会的时候。颇有微词,这才让他再送一次。
谢听之是玄光山的门面,更能够证明新生的实力。刚踏入门派还只是一介凡人,如今成了其中翘楚,可不得大张旗鼓一番?
而当事人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听之身体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