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月亮下,地面的无头尸体早已不再动弹,那生长出来的六根触手却还在扭曲扑腾,尸体身上的破烂衣裳被一点火星溅上,几息便燃烧出了漂亮的火焰,触手也挥舞得越加激烈起来。
在余默手中的头颅,那两只复眼眨呀眨,转啊转,一会儿望望提着它的余默,一会儿望望走出来的江大海,倒是活力的很。
江大海那样扭曲嘶哑的声音落下后,不少人不受控制的低下了脑袋,一旁的胖子冲爷呵呵笑了笑,眼睛弯成一条缝,亦以笑遮面,藏住他眼底越加深厚的恐惧。
因为他从他们曾经的这位大哥,外号‘毒蟒’的江大海,走出来的那一刻便明白了,眼前的事不用他再插手了。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和他猜测的一样,大概是和老大‘毒蟒’一样的人,那种……和真正的普通人划开了界限的人。
这样的人他以前不知道,也并不了解,只是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才偶然因为一些事有所关注后才慢慢有所耳闻。
但如今,因为半年前,听说了江小蕾的死,想着过去情份回到黄冈市的冲爷才知道,江小蕾的哥哥,他过去的老大——‘毒蟒’江大海。
一个原本差不多阶段一起混.黑,却莫名比所有人都爬得快,最后成为他们大哥头头的这个人,原来一直也有着一种从不轻易在人前展露,却奇特诡异的能力。
这种能力也让这条恐怖的毒蠎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毒蟒’江大海站在挂着红色灯笼的堂屋下,说完那一句话后,看了一眼余默手里的头颅,抬头看向她,在她那格外稚嫩的脸上定了片刻,才道:“你有多大了?”
余默:“十五。”
江大海因为太过嘶哑扭曲声音听不出什么的情绪:“倒是比我妹妹还小。”
说完他顿了顿,目光沉了沉,又道:“要怎么商量,请说吧。”
余默轻声道:“江先生,不知道你要做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但无论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都还请就此中断。”
中断这场所谓的请‘神’仪式。
是的,请‘神’仪式。不管请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真的鬼怪,还是不知名的未知存在,请来的东西强大还是弱小,以及不管过程,不管成功与否,都被圈里人结合过去传统,统一称为请‘神’仪式。
她也不想管闲事,她也不轻易管闲事。
她所在的圈里有着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大多数都可以不用太管。可中间有一条,大约从十几年前开始的规定,必须遵守——封绝一切以献祭形式的,不管任何目的、不管善恶、结果正面还是负面的所有请‘神’仪式。
任何圈内人遇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
余默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遵守基本规则的人。她虽无法与他人共情,却还算成长的比较良好,拥有正常向的三观,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更何况,眼前的请‘神’,是以活人为祭品。
江大海凝视着余默,看向她身后的火焰,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这个商量:“不可能。”
余默提起手里的脑袋,与那两只复眼对视,如同咨询客服一般重复性的询问:“你确定了吗?”
“这种仪式,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得下来,这个要求太过无礼了。”
江大海重新将视线落回她的身上,这段话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说是一个事件最终结果的陈述。
随后,他顿了顿,再次嘶哑开口:“你真的很小,才15岁,不管你知道多少,想干什么,都最好不要继续。不然这样的后果,可能不会是你这样的小年轻能承担的。”
余默看向他:“你是在威胁我吗?”
江大海道:“一点真心的劝说罢了,你什么都做不了的。”
这大概真有一点真情实意,可惜一般余默听不懂好赖话。
尤其是这种夹杂着一些来自于他处的复杂情绪与含义的。
她感受不来也懒得分辨,只抛了抛手里的脑袋,很有耐心的看着他。
江大海大概也感觉到了一点她的古怪性情,笑了笑自己难得的心软寡断,便也不再多言,目光也变得冷硬:“那么就把祭品换了吧。”
这个新祭品,大概就是指余默。
话音落下,江大海转头看向胖子冲爷。
冲爷满脸笑容的脸上也跟着凝固在了脸上,再也维持不了。他明白,这是要他下命令将人拿下的意思,不管这一命令会不会将兄弟们送炮灰。
而堂屋里面的人此时也早已经全部走出来。
胖爷低下头无奈苦笑,拍了拍肚子,终于将带着狠戾的声音吐出:“上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抓起来!”
余默平静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手上脑袋上仍在滋溜溜转着的复眼,像是终于确定好询问的结果一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也希望江先生不要后悔。”
江大海对这句话并没有多大感受,只当小姑娘年少轻狂,看了她一眼,便转过了身。
才侧身面向黑暗。
余光便见余默将手里的那颗脑袋往天上一抛,在周围的人围上来时,双指放在嘴边一声长啸。
完了一把小刀从袖子滑落到她的手中,再反身掠到离她最近的两个大汉身前,漆黑的目光直直看着他们的眼睛,寒光一闪,薄薄的刀片便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划过了两人的膝盖、手腕、手肘、肩膀。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两个人便像散了架一样,睁大眼睛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阵火光接二连三的冲天而起,那是这处占地不小的三进祖屋里除了堂屋之外所有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