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蛇这才施法将人缓缓放下。
裴玄如今只是个修仙的普通凡人,怎能抵挡得住魔界地牢的折磨,可偏偏他的弟弟丧心病狂,不顾兄弟情义,明知自己哥哥是在下界历劫,不扶持帮衬也就罢了,还乘火打劫,像是想将人就葬送在这场历劫之旅中。
裴玄伴随着冰冷铁链撞击的声音缓缓坠下,付思灵过去扶起他,拨开他挡住面庞的长发。
冷光之下,他的面容苍白憔悴,面颊也有些凹陷,看上去就像个濒死之人。
她喉中酸涩,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确认无大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从未见过一代神界战神如此狼狈的模样,就是放在从前,不论裴玄中计输得再惨,他的神情姿态都是高傲不逊,不屑一顾的,如今他却脆弱得像是根风中飞絮,轻飘飘地像是随时都会去了。
花仇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那枚红色宝石扳指,默默感受着从里面传来的伤心、愤怒、与恨意。
伤心是给裴玄的,愤怒与恨意是给他的。
他就是犯贱,原本是想测测师父心里到底还有多少裴玄的位置,如今看来,竟是丝毫未减,反而还在日益增多。
他不动声色地将扳指取下,放入了纳戒之中。
他想着,只要师父愿意留在他身边,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还是无法忽视师父对那个男人对关心,她抱着他的身躯,抚摸着他的脸颊,为他颦眉为他红眼,却始终不愿为她身后之人回眸,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未变过。
“还要抱到什么时候?”花仇耐不住性子冷言问道。
付思灵往身后斜了一眼,“他这样如何能独自离开?”
花仇眯起警惕的双眸,“你反悔了?你要陪他一起走?”
付思灵有些无语,“我既答应留下,就绝不会后悔,只是他被你们折磨成这样,怕是还没走到玄凌宗就——”
花仇撒开衣袖缓缓蹲下身来,他看着眼前女人嗔怪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心中竟燃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曾经师父从不会与他讨价还价,她习惯于命令别人掌控别人,如今,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她在放低姿态一次次恳求于他。
他承认自己卑劣如斯,五百年来的精神折磨早已将他玩弄成了一个肮脏的恶魔,他不再悲悯众生,慈悲为怀,他只想疯狂地掠夺,极尽地占有,而这一切罪恶的源泉,都来自他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魂魄。
他伸出手,擒住付思灵细小的手腕,一手扳过她的下巴,迫使她避无可避地直视他的双眼。
他说:“本座可以大发慈悲找人给他医治,甚至护送他回家,但这得看你的表现。”
付思灵怔了怔,觉着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从未想过曾经那个软弱无能、悲悯众生之人,被她养成了这样一个善于威逼利诱、睚眦必报的卑鄙小人。
她冷笑一声,昂头问道:“魔尊大人想要我怎样表现呢?”
花仇神情微闪,“你知道本尊想要什么。”
就算是虚情假意,他也想要。
这五百年的光景他无数次麻痹自己,从那具一动也不动的躯壳,从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从天魔宫的一砖一瓦中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如今那个日思夜想的、鲜活的灵魂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无法与她相拥。
她在精心谋划着复仇计划,他在配合她的表演,但是他快演不下去了,他想立刻就将人揉进身体里,毫无顾忌地占有直至生命的尽头。
可他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的罪行,就像是师父永远不会原谅他一样,在这五百年里,他一面厌恶憎恨自己,一面又沉溺于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他变得敏感易怒,时而精神恍惚,时而不受控制,就像现在一样,他想疯狂地吻上她的唇。
可师父是不会理解的,她永远把心思放在裴玄身上。
付思灵因为手腕上的力度疼得咬紧了牙关,这个疯子像是想将她给捏碎了!
她愤怒地叫了声:“花仇!你给我放手!”
花仇从黑暗的漩涡里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收了手,眼神一点一点转到地面上,看上去还有些精神恍惚。
他说:“抱歉,弄疼你了。”
仅剩的理智在一遍遍告诉他,他不该这样伤害师父,但五百年来的强权统治让他习惯了强取豪夺,只有铁血手腕方能赢得人心,世人皆如此,欺软怕硬。
但感情之事却不能与战事混为一谈,他不该如此的,绝不能如此。
他退让道:“本尊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到,你以后不准再见他。”
他的语气不是强硬的,甚至还带着点难言的委屈,那闪烁的眸光,微红的眼尾,让付思灵觉着像是看到了五百年前的花仇。
当时她的宫中侍宠成群,神、鬼、人、妖各界美男争相献媚,他也是委委屈屈地看不下去,像是个被拯救回来又被狠心抛弃的小孩,独自躲在山上喝酒解气,正巧遇到她当日上山醒酒,撞见了他伤心失魂的模样。
她悄然走到他身侧,与他共望远山的圆月,长河的奔流,花仇惊讶地发现她的到来,连忙收敛了情绪,在一旁默不作声。
她问:“怎么,有伤心事?”
花仇忍了忍,最后还是趁着酒劲拿话刺她:“不比尊主,有美色解忧。”
她笑了笑,“怎么,徒儿也想有美人入怀?我以为你对那群女人不感兴趣。”
花仇冷笑,“师父总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徒儿想要什么,师父当真不知?”
她坐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拿眼瞧他,“哦?你说说看,若是师父有的,也未尝不能给你。”
花仇握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