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至,第一场雪还未下,呼啸的寒风已带着刺骨的寒意袭来,所到之处尽皆萧条。
太子东宫低调而又奢华的装饰,也掩盖不了它的死寂与败落,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没有了多少生气。
废太子徒煜坐于窗前,看着院中那株已有了花骨朵的腊梅,眼里满是讽刺。
自从幽禁于此,以前很多的事情他都想明白了,什么生而克母,什么克妻无后,什么结党营私,都是借口,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或许,早在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这结局便已注定。
可是父皇,所有的罪名他都认,就算是还了你的养育之恩,但只有生而克母,他不认,难道他会愿意自己的生辰是母后的忌日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父皇、皇父,终究还是皇在前,父在后啊!
想着想着,徒煜嗓子一痒,忍不住捂着嘴咳了好一阵,等他将手拿开,一抹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就像是盛开在手上的血色蔷薇,妖娆又刺眼。
徒煜看着那抹鲜血,心下了然,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这样也好,与其在这碍着他人的眼,还不如早早的离开,但愿来生不入帝王家。
只是,只是他不甘心,他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不,他不相信,他决不相信。
“何旺、何旺——”
“爷,奴才在,奴才在这儿呢。”一个长相讨喜的太监飞快地来到屋内。
徒煜焦急道:“爷的玉簪呢,你看见爷的玉簪了吗?”
“爷您别着急,千万别着急,玉簪在呢,放心,奴才帮您收得好好的,不会丢的。”何旺边说边在多宝阁的一个檀木盒里拿出一支莲花玉簪。他知道自己的爷有多宝贝这支玉簪,就算这只玉簪造型简单到没有任何的稀奇之处。
徒煜接过玉簪,呐呐自语道:“还在,它还在,爷就不是在做梦。”
“血,爷您受伤了,奴才这就去请太医。”何旺看见徒煜手里的血,慌忙向门外走去。
徒煜喝道:“站住,不许去。”
“爷。”何旺停下脚步,回到徒煜身边,一脸担心地给他擦拭血迹。
徒煜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玉簪,问道:“何旺,你跟了爷多久了。”
“奴才从五岁跟着您,到如今已经有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已经这么久了。”徒煜眼里闪过一丝伤感,淡淡道:“等爷去后,就让四弟想法子放你出去,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也不妄你伺候爷一场。”
何旺摇头道:“爷,奴才不走,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好不了了,爷的身体,爷自己清楚,应该过不了这个冬天了。”徒煜望着窗外的梅树,握紧了手中的玉簪,遗憾道:“爷恐怕是等不到她了,还真是不甘心呐。”
何旺哽咽道:“会的,会的,爷会等到的,一定会等到的。”
徒煜轻轻一笑,仿佛朗月清风般明澈,那一瞬间,何旺觉得他那个光风霁月、不可一世的主子又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她是谁?”
何旺斩钉截铁道:“能让爷一直记得的人,一定很好。”
“她是很好,也很美,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子。”徒煜眼里透着一丝伤感,“或许她真的是仙子,不然爷怎么会再也找不到她。如若不是有这只她送给爷的玉簪,爷一直以为那是爷的一场梦,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爷——”
徒煜没有听见何旺的声音,他看着手中的玉簪,陷入了回忆,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
那一年,他五岁。
坤宁宫是孝仁皇后生前居住的地方。
自从孝仁皇后薨逝之后,这里就被熙和帝封了起来,只有每年的忌日才会开启,以便太子徒煜前来祭拜,而这一天,亦是太子徒煜的生辰。
小小的徒煜跪坐蒲团上,正红着眼眶,呆呆地看着墙上孝仁皇后的画像。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他和别的兄弟姐妹们是不同的。他们有或温柔或严厉的母妃,而他没有;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闯祸和撒娇,而他无法;他们每年都能欢欢喜喜地过生辰,而他不能。
就算他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就算这天他收的贺礼再多再贵重,也改变不了,他的母后早已不在了,只留下了这副冰冷冷的画,变不成那个父皇嘴里温柔淑惠的母后。
“你在伤心吗?”
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小徒煜所有的思绪,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青衣女子,不由得一愣,“你是孤的母后吗?”
青衣女子,也就是离徽莞尔一笑,她比长琴哥哥晚出生几千年,根本没见过小时候的长琴哥哥,却没想到小只的长琴哥哥,居然如此的可爱和呆萌,“我不是你母后。”
小徒煜有些失望,“哦,你不是啊,孤就知道,话本里都是骗人的。”
离徽蹲下身,看着小徒煜,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你想见她吗?”
小徒煜想了想,道:“孤想见她,孤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想看看她和画像上画得是否一样。不过,孤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孤是见不到她的。”
离徽心下微痛,她的长琴哥哥本该是温和随性的神啊,“不是哦,我能让你见到她。”
小徒煜一脸的惊喜,“真的吗?你是话本里的仙子吗?”
“当然,今天可是你的生辰,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我都可以帮你实现的。”离徽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以往都是长琴哥哥哄她,没想到还有她哄长琴哥哥的时候。
小徒煜根本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