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徒燊身上的冷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贾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怏怏地闭上了。
徒煜看了看一身寒意的徒燊,又看了看一身寂寥的贾赦,微微地叹了口气。
对于四王八公,徒煜并不否认他们的功绩。只是安逸久了,便生出无数的心思,当年为了废他,他们可是出了不少力。毕竟如若太子地位稳固,于他们想要更近一步没什么好处,谁都知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不易。
而阿燊,也难为他了。当初为了不让他像十三弟一样,被老爷子圈禁厌弃,便把他派往江南巡视,等他回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为这,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悦的很,对于四王八公也怨恨上了。以往,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可以当贾赦不存在,但贾赦怎么说都是荣国公府的继承人,不让他出出气,这事就过不去。
至于贾赦,也是被宠坏了,一点事都经不了。本以为就算没有他的照拂,他承袭了爵位,也会过得不错,没想到,说他蠢都是轻的。
想到这,徒煜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冬日暖阳,驱散了周围的冷意,“好了,阿燊虽然说得重了些,但也是事实。贾恩侯,事情是不是你做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家之主,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
“那臣能怎么办?”贾赦一脸挫败,道:“当家做主的又不是臣,臣但凡有一点意见,母亲便会寻死觅活说臣不孝。”
徒燊嘲讽道:“自作自受,你把他们胃口养大了,现在想控制,难。”
贾赦沉默了良久,哑声道:“圣上,臣有自知之明,臣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脸皮厚了,反正臣在京中的名声也不好,再多一些,也没什么。”
顿了顿,贾赦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咬牙切齿道:“不就是家里的事吗,臣豁出去了,一定办好了,不给爷丢人。只是臣的儿子琏哥儿,请圣上派人护他平安。”
徒燊冷笑道:“看来还没蠢到家。”
“王爷,臣只是不闻不问,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让琏哥儿平安长大,臣怎么可能看着害死张氏和瑚哥儿的凶手春风得意,事事顺心。”
“可有证据?”徒燊最讨厌就是,为了一己之私肆意伤害他人的人。
“没有,臣还来不及查,伺候张氏和瑚哥儿的人,就全部被臣的母亲杖毙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没有伺候好主子。”贾赦愤恨道:“臣才不信,不过是要包庇某些人罢了。不过无所谓,臣报不了仇,但能拉着他们所有人下地狱。”
徒煜了然一笑,都说孩子多了,当父母的不一定能做到公平对待,毕竟人心都是偏的。但也没有那家像荣国公夫人贾史氏一样,能够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
不过,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也只有贾赦贾恩侯能做得出来了。
徒煜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轻笑道:“既如此,荣府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最好给朕收拾干净了,不然,朕可不会保你。”
贾赦一口应道:“臣遵旨,反正您也不会不管臣的。”
“你呀,说蠢吧,有时候也有点小聪明;说不蠢吧,做的事却又让人哭笑不得。”
徒煜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你那三个大舅哥,朕已召回,不日即到京城。回头,你就把儿子送到张家养着,总不能真的把人养废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张太傅唯一的外孙。”
“那个,臣遵旨。”贾赦有点心虚,他没护好人家唯一的妹妹,自然不敢见他们。
徒燊嗤笑道:“也就只有张家,能让你熊不起来。”
要知道,张家当初可是文官之最,张老大人入阁多年,又是太子太傅。他膝下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都是进士出身,一状元二探花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而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贾赦的嫡妻贾张氏,那可是张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
而贾赦能娶到张氏,也是他的运道。贾家想改换门庭,张家则不想让女儿入宫,再加上贾赦毕竟是太子伴读,也算是张老大人的半个学生,两家一拍即合,成就了两人的姻缘。
只不过,贾赦对张家是真的怵,毕竟让一个不喜读书的人天天被校考,也是惨。也亏得张氏的兄长想出这种法子为难贾赦。
徒煜似笑非笑道,“有张家管管你,也是好事一件。”
“是。”贾赦低着头,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行了,别在朕跟前碍眼了,回去告诉贾敬,再在道观里待着,贾家不小心被朕收拾过了,朕可不负责。”徒煜看着贾赦的样子有些头痛,小时候还能说句可爱,长大了还一副蠢样,却是真糟心。这糟心玩意,除了张家,也就贾敬能管管了。
贾赦苦着脸,“圣上,您是说敬大哥哥?”
“有什么问题?”
“没有,臣没有任何问题。臣告退,一定把话带到。”贾赦恭恭敬敬起身离开,面上一片愁苦,他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贾赦离开后,徒煜叹道:“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二哥——”
“朕没事,只是一时感慨,你该去后宫了,顺便给小九小十带话。”
徒燊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知道二哥想独处,便道:“那二哥休息吧,臣弟告退。”
“去吧。”
一阵走动之后,御书房重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徒煜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那座玲珑剔透的高塔,神色惆怅。
安国塔九层。
陵光上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冷清飘渺的琴音。他不由得看向抚琴的离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都说他们天界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