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临近放学,天空溶上一层厚重的金色,层层叠叠的云彩在天边铺散开来,几乎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金色的世界里。 沈知意用手撑着头打量着窗外边的景色, 另一只手则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 终于在她的重重一击下,下课铃准时响起。 她猛地站起来, 一把捞过书包, 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 宋时樾的班主任正在等着她。 她的手里的拿着同学们捐的钱和名单,桌子上放着老师们凑钱买的果篮,打算等会和沈知意一块去医院。 沈知意和班主任一块出了办公室。 傍晚的校园, 落日熔金, 香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广播站里甜美的声音响彻每个角落。 “青春,是书页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拿在手里蓄势待发的纸飞机, 是手里那张迟迟未递出去的情书。下面的这首歌是由高三三班的一位同学点的……” 沈知意在忧郁的旋律里微微仰着头, 透过头顶的香樟缝隙,看见了更加广阔的蓝天。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短暂的忘记和宋时樾绝交一个星期的宣言, 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就在她掏出手机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调了静音的手机正在跳动来电显示, 是宋时樾打来的。 她想, 她和宋时樾在某些方面还是蛮心有灵犀的。 她迫不及待的接了电话。 “宋时樾,我告诉你 ,你爷爷有……” “……” * 在沈知意的记忆里, 她几乎永远忘不了那个绚丽的下午。 浓烈的晚霞金灿灿的铺满了整片天空,微风裹挟着木槿的香气往行人的鼻尖里送,悠扬的歌声随着校园广播越飘越远。 九月正在以一种轰轰烈烈的姿态落下帷幕,十月迫不及待的拥簇着烈日宣告着它的到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无比浓烈,浓烈得让沈知意几欲作呕。周遭人的表情在她眼里退去,幻化成一片空白,这片空白衬得病床上那张白布格外的显眼。 她漫无目的的想,白色终归是不适合爷爷的,显得他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多黑啊。 黑里泛着青白,上面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又干又瘦。 她才几天没见过他,他就瘦成了一副她不敢相认的模样。 宋时樾坐在病床边,少年微垂着头,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沈知意站在他旁边,静静的望着床。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的一片寂静,沉默得让人压抑。 很多事情沈知意都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时樾的父母生下他却又弃他于不顾?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让她骄傲的少年要承受这一切? 她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看着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要这样?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解释不清楚的,所以佛说因果,世人说报应,所以也才有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在炫丽的晚霞过后迎来的是轰轰烈烈的暴雨。 雨滴砸在被太阳暴晒过的泥土上,散发出阵阵腥味。 莫名的和不久前的那场暴雨重叠。 医院里人来又往,因为下过雨,走廊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脚印,空气逐渐变得潮湿。 沈知意盯着那只手,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她又想到了那场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少年几乎崩溃的跪在地上,掀开白布,偏执的抓住那只手。 那只手和现在的这只手一样,上面呈现出由于常年劳作带出来的黑。慢慢的,黑色变得越来越淡,不正常的青白越来越显眼。僵硬得像一块老朽的木头,冰冷的温度是人的体温怎么也捂不热的。 不过这次他没有抓住那只手,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冷静得根本就不像一个快要十七岁的少年。 不同于上次的是。 这次沈知意亲眼看见那具僵硬的身体是怎样送入焚化炉的,等出来的时候,小小一个罐子被交到了少年的手里。 宋时樾依旧很冷静,冷静得格外沉默。 今天的风很喧嚣,他站在风里,仿佛被世界单独剥离出来。 他抱着罐子,扭头望着沈知意,慢慢的眨了下眼睛。那双眼里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是热的……” 他说。 “沈知意,是热的。” 十月的第一天,在轰轰烈烈的举国同庆里,沈知意的眼睛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最后那个罐子被抱回了沈知意家,放在杂物间里,和之前的那个罐子并排放在一起,亲亲蜜蜜的。 宋时樾盘腿坐在地上,沈知意就坐在他旁边。 外面是柳梅在炒菜,她的声音弄得很大,似乎想通过这热热闹闹的声音来驱散些什么。 “真好……”宋时樾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连同他的表情看上去都格外单薄。 “他们终于团聚了。” 沈知意离他近一些,默默的抓住他垂在一边的手。 “沈知意……” 宋时樾说。 “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