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长公主殿下在杨家坐了大半天,等夜间吃席之前才走。吃席之前,赵棠告辞,她的经验就是不要和女眷坐在一起吃席,没人知道她们会说出些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愚蠢的,要污她衣衫,辱她名誉。 赵棠告辞,杨简去送,千锦和长缨在后面跟着,杨简有许多话想说,听闻她在宫中吐了血,也不知将养好没有。 也不知她命运为何这样曲折,十五早嫁,十二年后守寡,回京之后,又是吐血又是久病,两人无声行了一段,什么也没说。 王氏最防着永安公主这个狐媚子,问跟了一路的侍女,“真的什么也没说?” “回夫人,什么也没说。” 怎可能说什么,赵宁有他的计划,赵棠只是猜测,她一没有兵权二没有实权,谁也保护不了。她不可能这时候通知杨简,你快休了王氏,当心来日下大狱。 一切都只是猜测,区区一个王氏能有多重要,呼呼喊喊的,坏人名声倒是一把好手。王咽秦这个老匹夫,这个年纪还不安分,还在往宫里送女人。 上了马车,赵棠说:“回府。” 驱车的是长缨,千锦也在外头坐着,赵棠在马车内闭目,按理说,顾况和乐胥应该回来了,乐胥那个没用的爱哭鬼,怎的还没消息。 外头千锦一直朝赵棠看,看了几回,长缨说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们公主不大开心。”千锦道。 “开心?什么是开心?”长缨拉着马车,长长的叹息,哪里来的开心。被皇家舍弃了十几年,回来也没一天是消停的,每多一点权利和自由,全部要用血和计谋去换,这样的日子,谁能开心。 长缨听说了,听风说公主去救了顾况,他不知感激,反而觉得公主冷血。真是一腔热血都被浇透了,还冷血,真冷血累死七匹马去救他? 公主也没什么人爱,也不需要去爱什么人,爱自己就好。长缨想到顾况的不知好歹,越发冷淡,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公主还是长公主的时候,未嫁之前,人人都以为她会嫁杨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帝师的儿子招来给长公主做驸马,怎么不是一段佳话。结果呢,杨简竟然娶了王相的女儿,真是人不可貌相。 十二年都过来了,大漠里什么没见过,开心,开心能有权利重要吗? 长缨抿着嘴不说话,千锦也插不上嘴,她是宫里养大的孩子,对情绪的捕捉很敏锐,但她毕竟是个深宫女子,完全不能想象长缨和长云她们在大漠里做什么,怎么生活。她以为就是宫里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没事争个宠。但事实上,在大漠一场风寒都能要了命,没强健的体魄,这公主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赵玉颜离开之后,赵阳又派人来送礼,礼是长云收的,还堆在门口,净是些没用的,什么花瓶瓷器的,公主也用不上。这个长公主府至今透着一股子荒凉,工部当时就没修葺好,这会就三四个人住里面,一人一个院子,各住各的。 赵宁还来的时候,好了许多,毕竟帝王莅临,那些扫地的都是宫里带来的,赵宁不来了,扫地的也没有了。 赵棠回了她门可罗雀的公主府,这府邸够大,她也无心打理,甚至都没认真看过一遍。今日回来早,她说:“今日你们随我好好看看,明日找工匠来,有些地方要整改,上回见了那个拐角拱门,我不喜欢。” 千锦提着裙子跟在后头,说:“公主,那个后院就拆了吧,我们做花房好不好?” 后院就是前朝清河长公主投井的院子,一直草木疯长,里头一间木屋,莽莽想了想,说:“可以,都拆了,听千锦的。” 几人走了一圈,千锦算了一遍,修葺下来大概要三千两银子,因为大部分院落要新做,公主还要做假山引水,活水的话要从城外引,可能要挖到护城河去。莽莽点了一遍,“明日找人来弄,你们不喜欢的一起全换了,不必替我省钱,屋内哪里不满意,自己决定怎么改,不必回报我了。” 千锦说:“公主殿下,咱们请几个洒扫丫头吧,您跟宫里说一声,咱们这人手太少了。” “可以,你若有相熟的,点出来,我隔日和宁大监说一声就行。”赵棠道。 千锦从来不知这永安公主这么好说话,身份高,架子还不大,看样子之前是她误会了,这公主只是面冷,心还是热的。她将来必定为公主筹谋,处处为公主打算。 长公主府的动静闹得很大,京师贵族家里都知道长公主府重新修葺了,原本工部就来修了一回,看来永安公主是对工部的工程不满意了。工部嘛,做做样子,只是再不满意都应该放在心里,或者有实在想修的,默默修整就是了。 像赵棠这样,和工部对着干的,真是少见。她公主府开修的那天,还整了个剪裁仪式,府门挂了红绸,似模似样放了炮仗,请了不下半百的人进府大修。 公主带着她那几个丫头住京城最好的客店去了,就没听过哪个公主住客店的,奇人奇闻。 赵棠闹得赵宁也知道了,问宁钦言,“她最近又在闹什么,不是已经应她所求,都搬出宫了,怎么还不安分。” 宁大监垂着眼睑,“听说是在大修公主府。” “那就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她还准备长住啊?”赵宁说岐阳王府,“怎么回事,是反悔了,叶玉真见了赵棠,没看上,不想娶了?” 这谁知道。谁也不能让岐阳王迎亲永安公主,这岐阳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