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都快亮了,雄鸡就要打鸣,赵棠带着海畔回了公主府,值班的婆子又换了班,见公主天未亮就在院子里转悠,还以为昏了眼。
海畔在里面同长云长缨说:“我们从察罕湖拿的珠宝,还有海夫人后面给的那些,我都埋起来了,照公主的吩咐,埋在了金陵,清凉寺的后山。”
“机灵,”长云夸她,“当时我们都以为还会回察罕湖去,准备让你埋巫峡的,但那地方南去滇南,北去汉川,也没有什么去的价值和必要,还是你会办事,选在了金陵。”
听风过去是海夫人的人,虽与海畔长缨长云同在大漠十二载,但确实交情很浅。这会儿她坐在窗上,说:“这公主府花了这么多钱,我们就不回来了?”
海畔对赵棠的忠心远胜任何人,侧目看听风,回道:“不回来又如何,只要公主喜欢,我们再去金陵给公主建个宅子出来,比这个前朝公主府更好更大的宅子。”
听风撇嘴,“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你埋了钱,你有钱。”
天亮,千锦进来奉茶,瞧见赵棠屋里满是人,乱七八糟,还有个眼生的,她问:“这是做甚?你们翻天了?”
公主屋里全是人,公主本人却不在屋里,她的箱笼全被打开了,衣服堆了满床,听风也在挑挑拣拣,“这个要,那个不要,这个旧了,丢了算了。”
千锦放下茶盘,拿起听风做主说不要的衣服,拿起来左看右看,“公主说的?这衣服还能穿啊,为什么不要。”
海畔回头看了一眼,“不要了,这几件衣裳领口松了,要么送人,要么丢了。”
“这位是?”千锦对海畔印象很模糊,像是见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长云说:“这是海畔,是我的姐妹,过来寻我投亲的,会一点拳脚功夫,公主说留用。”给海畔安了个新的身份,不然惹千锦怀疑多心,要么千锦多嘴,定会坏事。
“原来如此。”千锦说:“那你把这些旧衣服都拿出去吧,外院几个婆子兴许是要的,你去分派。”
海畔也不认识千锦,便不想听她的,站在原处没有动,长云转身,说:“我和海畔一起去,她不认识路,也不认识人的。”说罢,拉了海畔一把。
出了内室,海畔回头,长云解释:“千锦是个多心的,她过去是长秋宫的掌事宫女,长秋宫你知道吧,封太后教出来的人,平日你多顺着她就好,她也不是多难相处,就是喜欢掌权。”
海畔与听风不同,听风不管事,跟着赵棠之后,从不多话,也不多事,但海畔曾经是赵棠最忠实的伙伴,长缨长云都听她的,现在来了个更多事的,海畔还没适应。正想说什么,长缨也抱着一堆衣服出来,说了句:“我们三个天下第一好,永远。”
婆子们哪里有过这么好的料子,当下爱不释手,都说回去改改,改改给自家孙女穿。长云点头,后又交代:“有些花样不是你们能穿的,拿回去绞了,否则惹祸上身,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赵棠在廊下坐着,手里一把鱼食,海畔拿了件披风过来,“早上凉,公主别坐在廊下吹风。”
赵棠笑,一把鱼食撒入莲花池,起身说:“你都没在公主府住上几天,我们就要走了。”
海畔将帕子拿给赵棠擦手,又给她系上披风,“无妨,公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宅子我花了八千两银子修的,你看看这回廊,池子也是后挖的,本来是没有的,”赵棠指着荷花池,“我是不是昏了眼了,怎么感觉里头有东西。”
千锦端着茶水来长廊奉茶,却正好瞧见海畔给公主穿衣,她们分明相熟的样子,哪里是长云说的,才来,哄鬼呢,公主是这么好亲近的?
赵棠说:“我兴许是昨夜没睡好,见鬼了。”海畔拉了根枯枝,飞身踏莲池,千锦真的像见了鬼,这是什么,轻功?
赵棠除了披风,也来了兴趣,踏了栏杆一脚,也跃身向莲池,“公主,别看!”海畔空中拧身,将赵棠带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迅疾如风,千锦是真不知道,公主是会武的,永安公主怎么,怎么会武?
长云长缨也来了,“你看什么呢?”千锦转头,被长云长缨夹着,“茶怎么还没给公主,你在等什么?”
长缨长云夹着千锦上了长廊,海畔丢了枯枝,说:“有浮尸,去点点,看谁死了。”
千锦已经站不稳了,往长缨身上靠,长缨拉着她,“怎么,你不是说宫里天天死人吗,怎么,是纸上谈兵,是叶公好龙?”
长云将千锦捧着的茶盘上的杯子拿起来,开了茶盖,递给千锦,“喝茶吧,别厥过去了,我们没功夫照顾你。”
死的是个在长公主府做洒扫的宫女,叫牧云,千锦饮了半杯热茶,缓过来了,说:“她是御前的人,我想起来了,御前宫女秦牧云。”
宁大监点人到公主府,如果是后宫出来的,应该都是老老实实,毕竟赵宁的后宫目前没有一个成气候的,沉默寡言苏逢青;张牙舞爪周敏儿;没头没脑王诗琳,还有一个没进宫的赵玉颜。御前的人死在了长公主府,那就应该是赵宁的意思,他不让她走,他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杨简终于出来了,大理寺给的说法是请杨大人配合调查,并不是要羁押杨大人。
但长公主被软禁了,御前侍卫围了前后门,前面有禁军,后门也被堵了,十多人日夜轮流不休守着府门,公主府许进不许出。
千锦病了三天,冷汗淋漓,今日长云来照看她,昨日是听风,前日是长缨,明日兴许就是那个海畔了。海畔会功夫,她会不会杀了她?
伴着胡思乱想,千锦握长云的手,“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府里了,我们是不是去不成金陵了?我还想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