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而行,落雪已经如瀑布般铺天而落,随带而来的寒透过缝隙钻进车内,让人不仅身体一颤。
广季苑内,布布奇冷脸坐在位置上,神色略显疲态,甚至对她们的到来面上不甚耐烦。
当陶嬅问到那把匕首的时候,他言语坚定,“这是我送给布布雅的匕首,这也需要长公主殿下质疑吗?”
陶嬅坐在主位上,轻笑一声,将匕首递给站在身侧的顾昭,“王子撒谎都如此拙劣吗?本宫听到的不似王子说的这样啊!”说着,给身侧的顾昭一个眼神,只听他重声喊:“把人带进来。”
布布奇回头,一名护卫带着一名女子走进来,布布奇看清她的脸,一阵惊呼:“丽奈?”
丽奈闪躲的逃避布布奇的视线,跪落在地上,头狠狠的垂着,低泣道:“奴婢丽奈给太华长公主请安。”
“丽奈,你说,那匕首是谁给你家王女的。”陶嬅的声音不怒而威,吓得丽奈身体轻颤。
“是……是……”丽奈抖着身子说不出话,布布奇那骇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
一直以来王子疼爱王女,只见过王子亲近人的面相,反而忘记他是蒙甸的王室之人,王家之子岂会是个温和的人。更是自从王女暗害后,王子仿佛换了一个人。
丽奈自布布雅出城那日起,谎称给王女买些吃食才得以离开大馆,只是人生地不熟她根本不知何去何从,只在城中躲藏,不想听到王女遇害的传闻,这让她更加惊恐,出城之时过于犹豫徘徊这才被抓。
布布奇看着眼前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怒及上前一把拽住丽奈的头发,眼底猩红,厉声的质问她:“布布雅待你不薄,你就这样舍弃她?你主子死了你便要跑了是吗?”
丽奈狠狠的摇头,不知是害怕还是扯得疼痛,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不是衷心吗?你不是和布布雅最要好吗?给她陪葬,去陪她啊!”
陶嬅也被布布奇这癫疯的模样吓了一跳,顾昭大步上前攥住布布奇的手腕,将他甩作一旁,他的声音有些冷:“此人是线索,难道王子不想替王女找到真凶吗?”
“真凶?”布布奇嗤笑,“真凶就是那个大商男人,为何不去将他绳之以法,让他替布布雅偿命啊!”
“你放肆!”陶嬅厉声道。她站起身,面色冷然,竟不知曾彬彬有礼的蒙甸王子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她出言警告:“王子说话可要讲究证据,小心失了身份。”
布布奇冷笑:“此事如此明目还需怎样,长公主殿下装模作样带人调查不就是为了敷衍我蒙甸包庇凶手以及你弟弟吗?长公主又何必装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匕首不管是不是我给布布雅的,那都是她贴身所带之物,难道凶手不会夺此刀吗?”
布布奇步步逼问,陶嬅也不是好的心性,布布奇如此出言不逊已经让她极为不快,“即便如此,王子直言凶手是周乾,证据何在?”
“此事尚未查清,王子便一口咬定是周乾所为,难道不是因为为了隐瞒王女与他人暗通款曲之嫌?”
“你”布布奇指着她,想是被说的有些心虚,反驳的更是无力,“没有证据长公主便是污蔑。”
陶嬅笑了,现在不是也知道讲证据了吗,她懒得在此浪费时间,只道:“此人甚为重要,本宫将此人带走了。王子痛失令妹,还请节哀顺变。”说罢,路过顾昭身前,吩咐道:“将人带走。”
“是。”
布布奇冷眼看着他们离去,他翛然收起刚刚故作疯癫的模样,眼神中俱是怀疑之色。
她刚刚那么说是知道什么了?一定是丽奈那个贱婢所言,想到这他眼中一阵悔恨,就不该为了一时不忍留她一条贱命,反而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周乾论谁也没有办法,一个贱婢的所言没有证据谁知真假,此事一定要王上给出一个交代。
这么想着,心反而渐渐落下。
翠楼内,杨柏邑一手撑在下颌,骨络分明的手执黑棋漫不经心的落在棋盘上,随后又执一枚白棋,看着眼前这盘棋再是没有落子的欲望,随手一丢扔进旗盒内,叹了口气。
“广季苑那边怎么样了?”他满不惊心的问道,那语气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索池摇头,“蒙甸王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阴晴不定的,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杨柏邑听言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认同,“暴躁些也是应当的,只要他咬定周乾,王上早晚要二选其一。”这么想着,他甚至觉得好玩起来,一个是极为信任的御史夫,一个是藩王之地的衷心,不知道王上会选谁呢?
“你说,这个时候时候我们若是加点柴,是不是会更有趣呢?”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笑就要一条彩色斑斓的蛇吐着芯子一般,叫人觉得可怕。
顾昭办事的效率让陶嬅不得不钦佩,不得不说他的能力确实有的,看着丽奈吐露的所有关于布布雅的事迹,里面有一个男人的名字。
“熊拓?”陶嬅轻吐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沉静,却带着说不出的灵粹,让眼前之人为之身形微怔,身侧的手浅浅蜷缩着,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净庙节。”
陶嬅了然,原来就是那个男人,陶嬅抬眸看他,顾昭几乎下意识的躲掉她的视线,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躬身请罪:“恕臣办事不力,现今还未找到此人。”
“不过臣已派人快马赶至蒙甸,有关此人的更多讯息会逐步查明。”
陶嬅点头,此事急是急不得了,眸光微转,陶嬅温声道:“近日辛苦顾统领了,宫里宫外来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