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净尘法师的云游只是个幌子罢了。”海泊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沈叹心下一沉,盯住了海泊乔的面孔。
“我也有这个想法。”容隐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圈圈,说:“如果书册里我们推测的方向是正确的,那他将在定州,茂县,以及成山坡之间来回走动。这个路线……确实是有些奇怪。”
海颜又道:“更奇怪的是,净尘法师他绕了这么一大圈,云游的最终目的地竟然是洛邑的白马寺!其实,咱们京师城到洛邑之间,并不远。若是按寻常来说,云游的话,怎么着也要去一趟青海或南夷之类的偏远地方。”
“其实,今天我从净显师父手中拿到这本书册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海泊乔咂吧了一下嘴巴,闷声道:“可能是我经常在外进货太久了,总有一种直觉,觉得净尘法师的这趟出行,并非安全。所以,才总觉得云游不过是个幌子,想让你们都来看看,这本书册里的玄机。”
“如果是这样,爹,您最好让容隐去沿途保护他!”海颜提议道。
既然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容隐直接俯身请令:“老爷,就让我快马加鞭追赶净尘法师去,我只做远远的保护,护送他到白马寺为止。容隐绝不轻易靠近,打扰法师的清修。”
“如此甚好。”海泊乔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沈叹,问:“沈叹,你有什么想法?”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叹再不说点儿什么,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单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嵩山,说:“如果容隐要出行保护,最好直达嵩山脚下。”
海泊乔立即露出欣赏的眼神。
容隐显然还不大明白这是何意,倒是海颜一语道破了期间的妙处:“嵩山山势险要,纵然现今已是寒冬腊月,山里依然茂林修竹。如果净尘法师真会被一些人盯上,恐怕,第一个埋伏的地点,就是这里了。”
沈叹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地看了一眼海颜,旋即,又迅速地恢复了如常,便对容隐说:“而且,要即刻就动身。”
容隐看向海泊乔,等待发号施令。
海泊乔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确实是要即刻就去。只是,目前城门还没打开。就算翻越城墙,但事发突然,城外我并无任何人马可接应。容隐,你只能等卯时城门开了才能动身!”
“是!”容隐抱拳领命去了。
“女儿,你也赶紧休息去!”海泊乔看着自己女儿泛红的双眼,有些心疼道:“最近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你也很难睡个好觉。”
海泊乔这么一说,海颜立即明白,自己的爹爹是有话要对沈叹说了。于是,她深深地看了沈叹一眼,又对海泊乔行了个福礼后,方才离去。
待海颜的身影消失在密雪纷飞的夜幕里,海泊乔方才揉了揉眉心,关闭了阁门,并转身对沈叹道了声:“沈叹,你身体恢复没几天,这会儿因是早些休息。但今天既然事发突然,我也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是,请海先生尽管吩咐。”
海泊乔走到沈叹面前,继而对他恭恭敬敬道:“其实有关于你的身世,净尘法师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沈叹心中一紧,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海泊乔的立场,海泊乔的结拜,海泊乔在这个京师城里的地位,甚至是……海泊乔还有个女儿是皇上的宠妃。
海家的一切,都让沈叹无法摸清他们背后的立场。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以沉默去面对。
海泊乔义愤填膺地拍着胸脯,道:“虽然我已知晓你的真正身份,但我和那个不懂事的敖弟其实并不相同,我海泊乔,绝不会拿你的身份做买卖,也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鞭打与辱骂。沈叹,你在我海府,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受旁人的半分欺凌。”
沈叹微怔,他没想到海泊乔竟是想要跟他说这些。
海泊乔继续说:“你大可安心在我海府住下,我既然已经帮你改了个名儿,从此往后,世间已无三千,只有我海府贵客沈叹。我也绝不会跟敖鹰说你的存在,你大可放心。”
沈叹拧眉沉思了一瞬,终于开口道:“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朝廷凶犯。杜云沉正带着锦衣卫成天搜查我。”
“你放心,我们海家人是绝不会把你给供出去的!”海泊乔朗声笑道:“讲义气,是我们海家的家风!”
“但是,你那个结拜兄弟敖鹰,他也在找我。”沈叹终于道出了心中所惑:“难道,你也要隐瞒他吗?”
“正是!”
震惊,真真实实地在沈叹的脸上呈现了出来,他心中那股子用防备和警惕构筑的坚硬城墙,终究是有些松散了几分。
海泊乔继续道:“你在万兽山中当死奴这么多年,敖鹰不是也从没跟我提及过吗?从前,我只听过街边小儿童谣唱过皇七子,却不曾想过这其中是否真实。敖鹰更是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你存在的半分。”
沈叹转过身去,他的脸朝向轩窗外的皇宫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艰难道:“那他呢?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发现我被你藏在海府中,你又该如何自保?”
海泊乔自然知道,沈叹口中的“他”,说的正是当今圣上。
于是,海泊乔站定在沈叹的侧边,对着沈叹拱手行礼,并一揖到地,恭恭敬敬道:“只要我海家存在一天,我海泊乔便会拼死保护你一天!如果我自保不了,那又何妨?我海家家风,只谈义气,不讲自保!只考虑自保的,都是些龟儿子!”
这句略带稚童口气的言辞,顿时让沈叹的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
“不过……”海泊乔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叹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