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颜有些紧张地更加抱紧了他,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将脸颊深埋在沈叹的脖颈处,想着等会儿到底是该主动些,还是被动些,还是……
沈叹将她放下了。
咦?
难道不是该把我直接放到床榻上去么?
直到这时,海颜方才发现,殿内竟是暖烘烘的,她转头望去,正殿一旁,早已有着一盆燃了大半的银丝碳。
幽幽的碳火,并不能照亮这个宫殿的各处,虽尚能行走几分,但四周都是黑黢黢的。
沈叹径自走上前,拿起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又回到炭盆那儿。
海颜刚准备开口去问,忽而沈叹的手中亮了起来,整个正殿,也亮堂了许多。
海颜看着他拿了两只细长白蜡烛,忍不住地打趣道:“看来,你今儿早就做准备了。”
“嗯,其实昨晚就在准备着了。”沈叹边说,边走向殿内正前方。
海颜顺势将身后的殿门关闭,笑问他:“那如果我刚才说,我想去见皇上呢?你怎么办呀?”
“我还是会回到这里的。”沈叹将蜡烛一左一右地摆放在前方高高的案台上。
海颜这才发现,那上面竟然摆着一张牌位,由于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她好奇地走上前去。
沈叹就站在案台前的两个蒲团旁,他对海颜说:“这里是延庆殿。”
随着他的话音,海颜看清了牌位上的字:
【挚爱吴氏丽妃之牌位】
海颜心头一跳,却听见身边沈叹又道:“这里是我母妃生前所住的地方。”
说罢,沈叹就着面前的蒲团,虔诚跪下,对着那牌位唤了声:“母妃,儿子把颜儿带来了。”
海颜赶紧跟着他一起,跪在一旁,她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对着那牌位深深地行了个大礼,道:“民女海颜,拜见丽妃娘娘。”
“这个姑娘,就是昨晚我跟您提起的,儿子这一生想为之守护的人。”
海颜微怔,讶异地偏过头去看他,却见沈叹依旧保持跪拜的模样,他身形挺拔,声音坚定,全然没有半分这么多年生活中会有的卑微。
他是个皇子,纵然此时穿着一身太监官服,但他有着骨子里天生的尊贵,和一身凌然的气度。
沈叹继续说:“儿子跪求母妃在天之灵,保佑我和海家在接下来的路上可以一帆风顺,到时候,儿子亲自手刃仇人,用她的颈项之血,洗去你曾经在人世间受尽的苦难!”
话音刚落,远处坤宁宫那儿的夜空突然蹿起一片绚烂的烟花,烟花自空中绚丽绽放,火光于夜空之间零星点点,就算那满世界的疾风,都吹不散那份坤宁宫上下的欢笑。
沈叹和海颜又对丽妃的牌位说了好些虔诚的话,又一同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后,便起身了。
两人走到殿内侧角的一个软榻旁,沈叹轻轻地揉了揉海颜的双膝,柔声问:“地上寒凉,跪了这样久,膝盖难受么?”
海颜笑了笑,身子一软,落入沈叹的怀中,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难受。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是要来你母妃的殿宇呢?早知如此,我好多带点儿礼物,第一次见她,竟这么空手而来,真是不好。”
沈叹哑然失笑,揉了揉海颜的发顶,说:“你能来见她,就已是最大的礼物了。若是她的魂魄尚在这宫殿之中,昨儿见了我,今儿又见了她的儿媳,那才是她最开心的礼物呢!”
“儿媳”两个字一下子羞红了海颜的脸,滚滚烫烫的,灼烧了沈叹的侧脸,沈叹微一察觉,低头一笑,吻了吻她的眉眼,道:“刚才,咱俩算是拜堂了。”
“真的?”海颜的眼睛亮晶晶的,一下子坐正了。
要说拜堂,那她可太有经验了。
前世才跟沈叹拜了堂,只不过,那会子她心中惦念清荷,又被杨氏父子那两口大箱子给吓坏了,拜堂拜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今生可不同了,但刚才的拜堂似乎有些简单了些。
“嗯,今后等事情办妥了,我许你个真正的拜堂。”
“你跟我爹爹,是不是早就在计划了?”
幽幽的烛火在前方案台上燃着,照不亮软榻上两人的身影,海颜又是背对着灯烛,沈叹更看不清她的眉眼,但他笃定,那爽清澈的眸子,因是早就猜中了。
“是,”沈叹毫不避讳道:“但也没多久。”
“你去涞县之前?”海颜追问。
沈叹浅笑一声:“在那之后。”
“啊?”
沈叹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将她拉在自己怀中,说:“我本来打算,在你府上痊愈之后,自个儿进宫报仇来着。”
海颜用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道:“那你太冒险了。”
“若是失败,那也无妨。大不了世间少了一个边缘人罢了。”
海颜摇了摇头,紧紧地搂住他,说:“你从来都不是边缘人,不管你曾经的生活是怎样,但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很重要的人。后来呢?你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
沈叹张了张嘴,尚未开口,不远处的锣鼓敲响了起来。
开宴之前的鼓声。
“走,我带你出去。”
进殿之前,紧张忐忑,出殿之后,幸福甜蜜。海颜紧紧地与沈叹十指相扣,将沉重的殿门紧紧地关闭。
沈叹抬头看了看四处,道:“没想到,那个人对我母妃确实是真的感情。”
“嗯?”
“这么多年,他还空着我母妃生活的地儿,供奉着她的牌位。”
“皇上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人,他也把自己对丽妃的挂念都一一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