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叹确实不在海府。
确切来说,这会儿他压根儿就不在京师城。
他看着海颜走进海府大门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直接去马市租了一匹快马,踏着无边的夜色,绕过黑沉沉的万兽山十八峰,快马加鞭,直奔极北之地——乌达镇。
乌达镇这里偶尔也有大梁人往来做生意,是突厥和大梁之间界限不明的地带。这里冲突不断,争端是非此起彼伏,不仅有大梁官兵来往守护,也有突厥兵马巡逻监视。
明面上来说,乌达镇这里是突厥的地盘。但实际上来说,是大梁和突厥之间暗暗较劲,暗暗争夺的位置。而在乌达镇里来往守护的大梁官兵,实则都是傅鸿大将军手下的重兵,如果某天真的冲突起来,这些人是可以以一敌十来用的。
更何况,乌达镇和京师城之间就隔着一个万兽山十八峰,若是真的两方厮杀,京师城里出兵相迎速度也快。
傅鸿大将军先前带着兵马去了西南边陲平定瓦底国,这么一走,乌达镇就是突厥为大的地盘。
现如今,傅鸿大将军快要班师回朝,整个乌达镇里突厥兵马的气势逐日混乱,反倒是大梁官兵个个气势大振。
由于这里是两方交界地带,城门终日不曾关闭,沈叹快马加鞭疾驰这里,已是接近子时。
夜色已深,乌达镇倒是依旧热闹非凡,整个街市车水马龙,比京师城不知要热闹几分。但这里是穷人的阴曹地府,富人的极乐世界。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却并不能让整个天下的饥荒战乱之地有半分的缓解。
对于京师城通往这里的路,沈叹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海泊乔运货的路线其中有一条也会走这里,沈叹帮着来往运货了好多次。
这一晚,沈叹直接去了一趟成衣店,用平时攒下的碎银子买了最时兴的一套山石色突厥长袍,去铁匠铺选了一款最为趁手的软鞭,并将软鞭当做腰带,直接绑缚在腰间。一款褚色羊毛滚边的毡帽戴在头上,就算他的发髻依然是大梁式样,可这毡帽一戴上,别样的突厥风味竟是浑然一身。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直接返身离开了乌达镇。
他没有再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万兽山。
此时已是丑时半,万兽帮的所有人因连日来的疲惫,大家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沈叹归还了马匹,直接施展轻功飞向了万兽山主峰,飞向专属于敖鹰的正洞前。
由于沈叹如今经脉已被净尘大师打通,又汇入了净尘大师的所有内力,这会子,当他站定在正洞前,冷冷地看着洞口那两个酣睡的小喽啰时,竟然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
沈叹睥睨着安静的四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千鸟归巢,万籁俱寂。
他瞥了一眼洞内的篝火,又扫视了一眼洞外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最终,沈叹轻咳了一声。
那两个站在洞口守护的小喽啰,瞬间浑身激灵了一下,他们一起睁开了双眼,看到沈叹,他俩就像是见着鬼一般地嚎叫了起来。
沈叹冷冷地看着他俩的反应,没有吭声。
更没有动。
倒是洞内的敖鹰,操着浓浓的睡音,愤怒地骂了一句:“老子刚睡没两个时辰,你们俩在那鬼叫个什么?!”
“突……突厥狗!”这两个小喽啰瞬间抽出腰间的刀剑,直指沈叹,大喊一声:“来……来……快来人啊!!突厥狗杀进山里来啦!!!”
沈叹:“……”
话音刚落,敖鹰瞬间清醒,他抓起每夜与自己同床而眠的厉剑,一个翻身蹿下床,飞奔到洞口,口中还不住地大喊道:“突厥狗呢?突厥狗在哪里?!”
跟敖鹰一同奔了过来的,还有零星几个其他帮众,但大家都没看到突厥狗,只看到一个突厥装束模样的男子,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敖鹰眉头一皱,他借着月色和地上的雪色,揉了揉尚且困乏的眼睛,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沈叹,过了好一会儿,才纳闷道:“就你一个人?哈!你们可汗还真是自大啊!说吧,他又想跟我们万兽帮谈什么条件?!”
沈叹抬起高傲的下巴,冷冷地睥睨着敖鹰,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万兽帮帮主,他冷哼一声:“敖帮主,你不认得我了?”
此言一出,敖鹰浑身上下仿若被天上的电母鞭打了一般,全身汗毛仿若炸裂了开来,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响,一个哆嗦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话音刚落,他又哆嗦着嘴唇,哼唧了一句:“不,不对……你……你……你是人是鬼?!”
沈叹笑了,他踏着沉着稳重的脚步,一步步地走上前去,站定在敖鹰的面前,微微低下头来,唇边漾开一抹清朗的笑意,说:“我离开万兽山,不到一个月,敖帮主,你怎么就把我给忘记了?”
“三千?!”敖鹰彻彻底底地喊了出来:“你是三千?!”
这么一声惊呼,一下子吸引了更多帮众的靠近,有人惊喜,有人戒备。
倒是敖鹰,本是一脸恐慌的神情,顿时泛起了喜悦的红光,旋即,却又黑着脸低沉了下去。他口中忍不住地“呸”了一声,抬起手来,就想给沈叹一巴掌。
谁知,沈叹身上的穴位早已被解封,根本不是先前在万兽山那个被欺凌的三千了。他速度极快地一把拦住敖鹰的手腕,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腕骨,便让敖鹰一阵“嗷嗷嗷”地叫唤。
沈叹笑了笑,将敖鹰稍稍往前一送,敖鹰竟是一个支撑不住,接连向后倒退了几分。
不待敖鹰开口去骂,沈叹倒是直接说了句:“对,我是三千。敖帮主,我又回来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