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口一窒,慌道:“高随,你可别吓我!你当初跟我说得好好的,这事儿杜望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就连他儿子杜云沉都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万一走漏了风声呢?”高随拧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又道:“杜云沉这人我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确实很聪明,洞察极强,但他非常懂得什么叫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说,杜云沉可能知道敖鹰老母亲的死,是跟杜望有关,但为了他爹,反而会选择装作不知?”
“不错。”高随分析道:“对杜云沉来说,他只帮皇上做事儿。而皇上最闹心的,就是万兽帮这颗肉中刺。当初在诏狱里,抓了那么多的山匪,还有敖鹰的老母亲,若是这帮人就这么离奇死去,对杜云沉来说,只有雪中送炭。”
“可是,多一个人知道,终究不好。”皇后的手中疯狂地搅着帕子,担忧道:“咱们当初,只是想离间海泊乔和敖鹰两派的。没了海泊乔,咱们拿捏敖鹰方便多了。现在可好,我怎么觉得,已是一团混乱了呢?”
对于这事儿,高随倒是不以为然,他冷哼一声,道:“杜云沉会死守这个秘密。他总不能大义灭亲,出卖他的老爹吧?更何况,敖鹰的老母亲死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无需把自己陷入莫名的麻烦中。坐山观虎斗,是现在杜云沉唯一能做的事。”
“你说得没错,”皇后的心稍稍放宽了几分,道:“现在细细想来,我觉得,杜云沉虽然有几分机灵,但也仅此而已。丽妃的事儿,他不也没查出来么?”
“哼,他终究还是嫩了点儿。”高随呷了口茶,润了润喉,又道:“且不说杜云沉这边。咱们现在要拿捏的是敖鹰。他如今没了海泊乔在背后帮衬,已经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等傅鸿回来之后,他那个匪帮若是想继续存活,只能巴巴儿地舔着你我的脚指头。”
“我哥前些天寄给皇上一封书信,顺便给我捎了封家书。说是快马加鞭,上元节过后,可能就会回来了。”
“如此甚好。”高随转而又道:“但咱们做事儿,不得不防。”
“怎么防?”
“现在外头世道不好,若是中间再出现个差池,让傅鸿耽搁了行程也是说不定的。毕竟,他是带着莽隆提前进京,终究是不大方便的。现如今,西郊大宅已经被毁,若真是敖鹰他们干的,咱们就得好好做一下准备了。”
“表哥,你有好主意了吗?”
高随捻着美须想了片刻,方道:“我左右琢磨着,在大宅残墟里留下一些个他们万兽帮的物件。到时候,就将这事儿栽赃给万兽帮。再找几个农人作证,这些农人最好打法,只需一些生活的米面,他们就会替咱们卖命。”
皇后这时竟然没了主意,心底只觉得乱糟糟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皇后是这般挣扎,高随便走到她身边坐下,捏着她那双养尊处优的手,道:“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万兽帮他们并不是一身干净,只要有人作证,他们自个儿做贼心虚,定会认下这次罪证。”
“你当敖鹰是傻的?”皇后冷不防地推了他一把,不悦道:“这人始终仇视我,每次商议事情从来都没有尊重过。”
“哼,从今往后,我自会让她对你俯首称臣!”高随又贴向皇后,凑在她的脸颊,用力地吻了一下。
皇后转而抿嘴笑了,对着他的胸口轻飘飘地捶了捶,笑着怼了声:“都已是不惑的年纪了,你还这般不正经的。”
高随不在意地笑了笑:“等傅鸿回来后,咱们仨一起商量个大计划!”
“让那个昏君退位吗?”皇后眼眸一翻,冷哼一声:“我看难。”
“放心吧,这事儿我跟傅鸿已在书信往来中商量过了,我和他已经拟定了一些计划。一切都等他回来后,咱们仨再做最后的敲定。”
这话一说,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么说,咱们的年儿真的可以登基了?”
“那是自然。”高随脸上的笑意尽显,口中的言辞声却不由得高涨了几分。
“你可先别得意,咱们得把敖鹰的事儿先办妥了。”皇后担忧道:“若是到时候皇上以万兽帮未除,不愿退位就麻烦了。”
“哼,你当他手中还有多少人马?”高随不屑道:“大部分兵权都掌握在傅鸿手中。再说了,就算是敖鹰,那又如何?”
“用你那个栽赃的戏法儿?万一敖鹰是个铁骨头,死活不认这笔账呢?”
“不怕他不认!”高随笑道:“实话告诉你,昨儿除夕夜还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
“王阁老的孙子死了。”
皇后本是竖起耳朵听新鲜事儿呢,谁知,却听见的是这个,便怏怏道:“哦,他啊!这人早该死了。贪了那么多东西,皇上接下来整顿朝官,第一批就要拿贪官试刀,这人也是个活不久的主儿。”
“关键是,这厮是被万兽帮的人给做掉的。”高随想了想,又道:“应该说,是他的所有妻妾小儿,一并被万兽帮杀死在外宅里。”
“哟,真是可惜了那些孩子。幸亏王阁老死得早,见不到这些作孽的事儿。”
“所以啊,咱们把西郊大宅的事儿,跟王阁老孙子被杀的事儿,一并说了,你想啊,敖鹰他还不敢认吗?”
这么一说,皇后是终于放下心来。极远处传来钟鼓鸣乐之声,想必,是前边儿开始有一些热闹的班子来了。
皇后用力地推了高随一把,继而又低着头整了整一身的华裳,道:“你出去吧!前边儿估摸着有什么好玩的快要开始了,保不齐等下会有人进来通报。”
高随捧起她那张就算保养得很好,但也有些沧桑挂着的脸庞,对着那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