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这句话就像如同烙印般,在寒雨中烫红他的心脏,使他感到振奋,又颇为恐惧。
“自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说得真好啊。”,一声故意捏尖的嗓音响在空中。
路鸣泽出现在雨中桥头,湿润的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
“你要终止这场剧目吗?忍不住去帮你的女孩?”
你不语,转过头望向来路,路明非那点沾满泥泞的背影慢吞吞地挪动,投入地铁隧道张大的嘴。
“我只是履赴一个约定。”,你说道。
“那为时过早了。”,路鸣泽跳上桥边石栏,两脚晃悠,语气柔和地不可思议,没有丝毫从前强烈、恶意的情绪,“还不没到姐妹相认的大结局呢,陪我聊一会儿天吧。”
你跟着倚向桥头石狮边上,“天气阴沉,今晚不会有月亮。”
“你英国人吗?”,路鸣泽语调幽幽。
你改口道,“吃了没?”
“......少和哥哥学。”
路鸣泽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从石栏上站立起来,眼中幽金的光泽雾一般浮动。
“月亮是吗?”,他踩着石栏条走猫步,伸手打了个响指,顿时有无形的半圆屏障自脚底扩大,直到覆盖了上空才停下。
光线黑魆魆压下,如同翻倒的墨水瓶,蔓延在一整面纸张,地面林立的建筑轮廓开始模糊、扭曲,路鸣泽脚下的石栏也逐渐变细,连同他的影子,一起沉没向黑暗。
“日本是不是有句名言?今晚月色真好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路鸣泽轻声说道。
这是一声神说要有光的命令,笼罩的黑暗褪去胞衣,重新露出世界。
一轮硕大的满月从尽头升起,爬上你的五官、黑发、肌肤。
但这里不是护城河,而是一条锈迹斑斑的隧道。
路鸣泽踩着一根从月台边翘起的钢筋,踮脚做金鸡独立式,“这是难得一见的月出啊。”
月亮愈发逼近,遍布着青黑的鳞片和刺突,发出庄严的金属碰撞声,整个隧道也畏惧似的战栗,下起了用土和砾石组成的冰雹。
一条下半身嵌入石壁的巨龙从石壁中现身,谨慎地探出长颈。
你伸手触碰它的长吻,贴着坚硬的鳞片,摸到深深的沟壑。
巨龙犹豫地喷气,试探地张大长满利齿的嘴,用粗如蟒蛇的长舌舔舐你的掌心。
“摸摸......和我玩。”
它语词不贯,也不理解自己的住宅为什么突然被侵入。它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熟悉,有着姐姐发丝经常飘出的香气。
你捏了下连接翼端的利爪,又抚摸一次狰狞的头颅,巨龙把头低到地面,就差翻起肚皮。
“你撸狗呢?”,路鸣泽捂眼,不忍直视。
你用空出的手抚了下路鸣泽的后脑,说道,“我要走了。”
路鸣泽停步不动,注视你掠过他身边,缓步登上月台,踏入一辆废弃已久的老式列车。
直到列车咬着轨道,鬼魂般驶动起来。路鸣泽一把堵住巨龙闹腾的嘶吼,将它摁回石壁。
他跳下月台,低头看着铁轨钢面,一双沸热的黄金瞳也随之出现在上面,森冷而古奥。虚空隐隐有咬牙切齿的长吟,仿佛在扯一片血淋淋的肉,啃一截白森森的骨。
「回来」
路鸣泽捏拳,砸向铁轨上模糊的倒影,裂纹网状蔓延,如同深渊打开,欲去吞噬古老的旧影,“死去的东西不要妄想复活,也不要妄想支配我。”
你侧身走进车厢,寂静、厚重的黑暗顿时如水流般包裹住感官,只有窗户玻璃像鱼鳞一般微闪,但也照不透外头。
列车飞快前进,车门无声震抖着,无法闭合,只能一阵一阵地撞击,不断有碎成粉末的铁锈沙沙而落。
你在黑暗里摸了个位置坐下,不知过了多久,车顶响起玉裂般的脆响,诡异的暴雨扑击而来,覆盖车窗,四隅昏暗得像浮着火山灰,
一片更深的阴影遮住你脚背。
你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山风已经膨胀到不可再上一步的程度。
是夏弥。
“噢噢,师姐!”
能见度极低的空气模糊了夏弥的面容,只见她把手搭在额前一划,假装自己有一顶帽子,摆出经典智爷甩精灵球的动作。
“捕捉成功!”
“我刚才还在找你呢。”,她一屁股坐向邻座,牵住你的右手,把指尖一点点塞进指缝,相贴扣合,“睡醒就瞧不见人了。”
“你睡得很沉。”,你说。
“是睡太久了,都有些头疼了。”
夏弥捂住脑袋,眉心微皱,继而展颜朝你微笑。
“既然找到师姐了,师姐的时间就交给我安排吧!”
“比如?”
“比如先来个抱抱!”
她从左侧伸出胳膊,搂住你的肩膀,轻轻蹭了一会儿。
你们安静地相拥,不再说话,车厢内只有水声响汇、回绕。
直到一丝凉光薄薄从窗沿散开,忽明忽暗,光影交替,错落地闪落你们脸上。
列车悄无声息地驶出隧道,月台的白炽射灯遥遥照亮了夏弥至额顶淌下的血流,以及透出你胸口的刀尖。
七宗罪,傲慢。
夏弥抬起头,她额间是一条竖直的裂口,大约折刀宽度,深入见骨,血液染红了她的额头,顺着眼皮褶子往外流。
你平静地回望她,好像贯穿胸口的长刀并不存在。
“果然如此,白王早就苏醒了。”,她摩挲你不流丝血的伤口,指腹在移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