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就我把贺弋打了的那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那天我们班和他们班打扫的是两个相邻的区域,但他们班的人在打扫和我们班的分界线位置时,不但故意把垃圾都扫到了我们班负责的区域,还拽拽的挑衅我们班的同学。
等我打水回去的时候,双方已经演变成了推推搡搡。
推推搡搡也就算了,这时候他们班不知道是谁提着垃圾桶把里面的垃圾尽数撒在了我们班的区域。
我那天因为没吃早饭其实脾气有点暴躁,本来扫完各自的区域大家都可以回去吃午饭了,这下却又不得不从头开始打扫。
一想到中午也可能没有饭吃了,我看着那一地垃圾,越看越气,心里一团怒火蹭地烧了上来。
我冲到推搡的人群里,跟带头闹事的那几个人理论。
但场面实在太过混乱,压根没人理我。
我气急,攥紧拳头就把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给打了。
我发誓当时我的拳头真的不是冲着他的脸去的,谁能想到我挥拳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低头了呢。
这一拳落在他脸上之后,场面瞬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惊呼一声:“天呐她把贺弋给打了!”
那人惊呼完,我也愣了一下,随即问我旁边的同学:“贺弋是谁,不能打吗?”
场面又是一阵静默。
我也懒得猜这个贺弋究竟是何许人也,抄着手跟他说:“看来你是你们班能说的上话的,本来我们班早就打扫好了,现在又被你们班倒了垃圾,做人可以没素质但也要讲道德吧。”
贺弋身后忽然有人跳出来说:“你说谁没素质呢!”但被贺弋伸手拦了下来。
贺弋说:“你想怎么办?”
我看他倒像是个讲理的人,于是说:“那就让你们班的人把刚才弄过来的垃圾都扫了。”
贺弋打量着我:“然后呢?”
“没了。”我也不是非要咄咄逼人不可,就说:“把你们班的垃圾扫走,我们班的我们自己会处理。”
转身往我们班区域走的时候,有人问我:“你怎么把贺弋打了啊,他前头还在劝人呢。”
打都打了我实在不好说是单纯随机挑了个离我最近的倒霉蛋儿,只是那个倒霉蛋儿恰好是贺弋而已,于是只好故作高深的说:“我观察过了,只有他能让咱们早点吃上饭。”
“……”同学问:“你很饿啊?”
我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夸张道:“简直快饿死了。”
这件事其实也没过去多久,我都还记得,更不能奢望贺弋这个倒霉蛋儿会这么快就把它忘了。
我无比诚恳的跟贺弋说:“那我跟你道歉。”
贺弋藏在墨镜后的眼看不到是个什么情绪:“你要跟我道歉?”
我再次无比诚恳的点了点头:“真的我跟你道歉,上次是我太冲动了,不知道你是去劝大家的,对不起。”
贺弋面无表情的说:“帮我把这些问卷都填了,我就考虑考虑。”
我估摸着手里的问卷得有二三十张,不可置信的问他:“你是让我一个人全都写完?”
贺弋说:“全都你一个人写那字迹不就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的了吗。”
他倒是不傻。
“行吧。”既然说要道歉,那我是该拿出点诚意来的,我说:“不过你得跟我一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快一点吧。”
贺弋突然犹豫起来。
我拉过他的手分了一小半调查问卷给他:“别考虑了,你不是勤工俭学吗,得表现的好一点让别人看到你的认真努力啊。”
贺弋的眉头动了动:“勤工俭学?”
“不用觉得害羞。”我拉着他往另一个人多的方向走。
贺弋说:“我害羞?”
我原本想说不害羞你干嘛带着墨镜出来做问卷调查啊,但一想到我是要跟他道歉的,说这种话确实不怎么合适,于是委婉道:“我第一次做街头调查比你还要害羞呢,但是我就没想到要带个墨镜,果然还是你比较聪明。”
等了两秒,贺弋说:“你还会害羞?”
看来他对我误会不浅。
用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拿到了最后一张问卷。
我把手里的问卷全部塞还给贺弋:“那我们从现在起恩怨一笔勾销,各走各路拜拜不见。”
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呢,贺弋突然说:“我可没接受你的道歉。”
“不是大哥…”我震惊的回头看他:“不是你说把这些填完就考虑考虑吗?”说完,自己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你是说…,考虑考虑?”
贺弋牵起嘴角笑了:“我说的是考虑考虑。”
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抵赖,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碰上。”然后愤愤转身走了。
那天之后我跟他确实没有“再”碰上了,因为他会经常出现在各种我能见到的地方。
我这人其实挺恩怨分明的,我跟他道歉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他不接受他还耍着我玩那就太不尊重人了。
所以我也没必要跟他和气,后来就这样不跟他和气了有大半年。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奶奶特地为我在家里准备了一场生日派对,把几乎跟我熟悉的同学都邀请了过来。
这晚我其实挺开心的,起码直到我被贺弋拉到角落里而他还不小心把香槟洒到我的长裙上之前,我都是挺开心的。
大厅里的舞会正进行到高潮,所以压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们。
我原本以为自己跟贺弋算得上宿怨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