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的时候,袁执约我在公司见面,巧的是我也正打算跟他谈谈。
见面后袁执问我:“林小姐了解他多少?”
这个问题我并不能马上回答他,我认识顾余生有多少年,就跟他相处了多少年,可这么多年下来,我一点也不敢保证自己对他全然了解,这世上自己了解自己都是个难题,况且是别人。
我说:“这取决于他想让我了解多少。”
“林小姐确实是个聪明人。”袁执递给我一杯咖啡:“同样的也该知道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我问他:“具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袁执说:“要是处理不好,对顾余生而言开始也会是结束。”
我用指尖敲了敲手里的咖啡杯:“我了解。”
袁执说:“我们打算先从跟顾余生发生矛盾的人着手,希望尽快能找足够有利的条件。”
我说:“这件事原本不应该跟他有什么牵扯。”然后把咖啡杯放到桌上:“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袁执说:“暂时还没有,如果可以最近这几天林小姐还是尽量多陪着他。”
我问他:“这是顾余生的意思?”
“不是…”袁执欲言又止:“林小姐大概很难想象顾余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圈子也并不像外表看着那么光鲜。”
关于这一点我虽然略有耳闻,但确实想象不到,可世上的规则不是大多如此,谁也不是一帆风顺就能攀登到顶点的,半途而废的尚且不计其数。
如果顾余生说一句他不想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了,那么我同样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他是这不计其数的其中一个。
我说:“看情况,但在不跟你们的工作起冲突的前提下,我想从另一方面解决这件事,当然越快越好。”
袁执为难的说:“顾余生既然做了这么多,肯定不会答应林小姐冒这个险。”
我说:“是不会答应。”顿了顿笑着问袁执:“但他要是不知道,自然也不会不答应是不是?”
袁执沉默了几秒:“……,林小姐的话听着总让人不由得陷入自我怀疑。”
圣人说吾日三省吾身,由此证明,自我怀疑其实是自我提升的必要因素。
从袁执那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想了想,还是给魏杨打了个电话。
如果我要了解许书明最后的动向,除了魏杨,其他人大约是根本不能当面提起,于是我约了魏杨在一家相对安静的西餐厅见面。
我一直不太愿意把事情逼向极端,但极端却偏偏拉着我不肯放手,这就令我很为难。
魏杨问:“就算知道了,林小姐有什么打算?”
餐厅此时正在播放《梦幻曲》,初听是和缓而温柔的韵律。
我转而问他:“魏先生认为鸟是不是应该在天上飞,鱼是不是应该生活在水里?”
魏杨沉默不语将我打量了数秒:“是应该在他该待的地方。”
我道:“魏先生果然是相当明事理的。”
魏杨说:“但我并不认同你的想法。”
“这很正常。”我说:“有时候我也很难理解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妈有句话说的很对,她说艺术家往往不能被世俗所理解,因此艺术家都是孤独的。”
魏杨疑惑的说:“但我从叶晗那了解的跟你说的似乎不太一样,她说你尤其不认同别人说你是艺术家。”
我立刻喝了一口水:“魏先生大约不理解,我们艺术家的思想是这么活跃的。”听他提起叶晗,我才忽然想起来,我说:“今天跟魏先生说的事,不能让叶晗知道。”
魏杨从疑惑转为一贯的通透:“这是当然,我今天只不过是跟朋友吃了顿饭聊了会儿天。”
我欣然笑了笑:“能作为魏先生的朋友,我感到很荣幸。”
魏杨说:“那么作为林小姐的朋友。”说着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自己手边:“我有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