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在我一年又一年的成长中磨得近乎所剩无几,因为我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长得白白壮壮。
倒是听说那次我爸从医院把我接回去之后,我的饭量变得出奇的好,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晚了饭点一分钟会准时开始哭闹,连饭量也比从前大了一倍。
按照我妈的说法,可惜我生下来就没有胎记之类的记号,导致她那时一度怀疑我爸接回来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怪她那时沉浸在我开口先叫的是妈妈的喜悦里,从而忽略了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让我白吃了这么多年家里的粮食。
最终,终于在我一年比一年更像她的铁证如山里,彻底接受了我确实是她女儿的这个事实。
我妈她是觉得,既然我吃的这么多却一点不见长肉,或许是本身营养不能吸收,遂带着七岁的我去医院做了彻底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我各项指标都挺正常,除了有点低血糖和营养不良,但其实影响并不大,而吸收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只需要平时注意多补充点营养和微量元素。
听到这样的结论,我妈说她那时简直怀疑人生。
其实人的免疫系统真是特别神奇,经过两年的自我抗争,两岁之后我几乎再也没怎么生过病,甚至普通的感冒一年内都能屈指可数。
我确定自己很健康,至少还不是需要被特别照顾的程度。
但对于顾余生的担心,我理所应当应该给他一个回应,我说:“但我一个人确实会有点紧张。”刚想跟他说如果检查那天你能陪着我我会感到很安心,顾余生却握紧我的手说道:“然然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不管道什么时候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哪天你不需要我了…”
我心里陡然一惊,问他:“不需要你了然后呢?”
隔了几秒之后他继续说:“记得要告诉我。”
“嗯。”我继续问他:“告诉你之后呢?”
顾余生神色平静道:“之后我就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把我和你都关在一起钥匙也扔进海里,然后这一生一世你都不能再离开我。”说完相当无害的笑了笑:“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正讶异他前后两句话,究竟哪一句才是认真的。
顾余生抬手指着远处说:“到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个硕大的湖泊映着无边的蓝天白云,湖泊后种了漫无边际的粉黛乱子草,入眼是一片绒绒的粉红雾海,我并不偏爱某种色彩,也并不偏爱某个品种的花。
只是忍不住想,这么温柔的景色果然使人心情大好。
“奇怪。”顾余生说:“早上还看见很多,不过天鹅怎么都飞走了?”
我说:“谁知道呢,是不是因为你要来了,所以它们就早早逃命去了?”
顾余生说:“我怎么…”仅一秒钟转过弯来:“林依然你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瞎想。”然后兀自往湖泊边走:“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果然很聪明啊,一听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当然。”顾余生立刻从后面跟上来:“不对林依然,你说谁是癞蛤蟆?”
靠近湖边的座椅上一对老夫妻似乎正翻看着相机里刚拍好的照片,并且四周来往有许多年轻人正在拍照,我只好拉着顾余生往相机范围外走。
刚一转身,听到身后有人叫道:“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
这句话虽然不确定是对谁说的,却是任何人听了都会下意识停下脚步的话。
老人一手拿着相机,问:“我们夫妻两个想在这里拍一张合照,可以请你们帮个忙吗?”
我转头看着顾余生,发现他也正好看着我。
“你去吧。”我说:“我就在这等你。”
几分钟后,顾余生在不远处对我挥手。
等我走过去,他说:“杰尼夫妇他们想给咱们拍一张合照,到时候洗好照片再把照片寄给咱们。”
已经走回来的杰尼夫妇喜笑颜开道:“就当做一个纪念,咦!”说着突然问我:“小庄,庄云思是你什么人?”
我一时愣住了。
顾余生问:“您认识庄云思?”
老夫人问:“你们是小庄的亲人?”
“是的。”我说:“我是她的女儿。”
庄云思,是我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