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等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蒋晏深牵着她的手,两个人重新步入人群里,直到路的尽头。她看到蒋晏深常开的那辆车就泊在路口处。
人流在散去,蒋晏深选了条偏僻点的路,楚洛分不清方向,任由他驾驶。
车停在了晨麓中学的后门,曾经,他们最熟悉的一条拐道和一扇门。
夜,静悄悄的。
今天是周末,教学楼的灯光只亮了几层,那是高三的学生在自习,无数回忆涌进来,楚洛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上次,我说我们一起回来看看,还是没有兑现。楚洛,你愿意陪我再走一次石头路吗?”
那是一条铺满五颜六色小石子的林间小路,楚洛和蒋晏深,走过无数遍,在清晨,在傍晚,在夜间……
他提前和学校拿了证件招牌,保安立刻放行,楚洛和他在两位保安好奇的眼光下重新回到这所承载了他们共同回忆的学校。
表彰墙,停车点,操场,跑道,然后是石子路。
银杏叶落了满地,铺成金色的纸,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两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糯糯,当年我出国之前,回来过,就在这里,我待了一个傍晚。”
楚洛的喉咙发紧。
她也回来过,不过,她不是为了谁而来,只是不知所措地停驻在这里。
“蒋晏深,你现在已经回来了。”
她的目光澄澈,语气固执。
这条路他们走过无数次,从初春走到寒冬,从盛夏走到深秋,这个深秋,是七年来他们第一次一起回来。
男人的大衣口袋里存放着一方绒盒,他半小时前小心地不让它磕到楚洛,现在,是它亮相的时候。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轮明黄色的灯光,和古老的银杏树,七年前在那里的东西七年后依然在。
他单膝下跪,四周是姜黄色的树叶沙沙作响,骨肉下的石子路崎岖不平,楚洛在这里摔过,知道凸起的石子有多坚硬。
男人的视线比深秋的霜更沉静,眼眸深处还是盛夏般炙热,楚洛抿住干涩的唇,她的眼尾闪着光。
“我回来了。所以,糯糯,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颗钻石是他在美国的时候就选好的,跨越了航线和海岸,回到了这里。
楚洛的心脏轰隆作响,酸涩从脚底的冷硬传到指尖,她早就和七年前的蒋晏深和解,明明是幸福的,泪水就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如果有人在七年前告诉蒋晏深,这就是修成正果,他甘之如饴。
她伸出冰冷的手指触摸那人的指尖,四周寂然,时光好像从来没有流逝。
一开口,泪水滚落:“蒋晏深,我愿意。”
指环仿佛扣上了他的体温,落在无名指处,结下吻痕。
她的泪水被吻去,蒋晏深的眼角湿润,楚洛看清他的瞳孔,里面还是七年前的人。
银杏叶落了一地,七年已过,他们还是在一起。
……
蒋铠明转让的股权被查出资格受限,手续存在问题,陆择收到那人传来的邮件时,刚刚结束部门的例会。
蒋晏深和楚家小姐订婚的消息一小时前传遍a市商界,那枚三年前在美国拍卖的钻石成为了焦点。
三年前……蒋晏深倒是深情。
陆择和蒋铠明签订的协议有废弃的风险,他还是小看了蒋晏深,他到底准备了多久,连蒋铠明五年前做的不干净的事都能扒出来。
“蒋晏深查到蒋铠明五年前的放股事件,你手上的计划要停停了。”陆城没有好心情,他还是低估了那个后辈。
年轻时候的蒋铠明遇上现在的蒋晏深,也占不了上风。
“我会和他再见一面。”陆择觉得蒋铠明不会放弃。
陆城沉默了片刻,转了话头。
“陆择,有几家老总向我投来橄榄枝,约你和自家千金见面。”
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了,陆择没认真对待过感情,他在国外短暂相处过的只是一种需要,不是必须。
陆城想让他通过找一个可靠的岳父来靠拢华宴?他对华宴的感情不深不浅,不到让他做出什么牺牲的地步。
他的棋又被蒋晏深压了一着,陆城也是在向他施压。
不过是去游走一遭,他卡在喉咙口的拒绝变成了一个“好”字。
“陆总监看上去不太高兴?”陆择掀起眼皮,看着进入自己管辖领域的许然,并不耐烦的语气让许然直直感受到他的抵触。
“许总很闲,这么关心我?”
许然闭了闭眼,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陆择不觉得许然这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好事。
蒋晏深挖到蒋铠明五年前没做干净的事,把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牌引出,又瞬间压了下去。
眼看着,牌局走到了最后,他不甘心。
“我当然关心陆总监,陆总监作为华宴的核心人物,是我未来十年都要朝夕相处的对象,现在陆总监遇到了一点麻烦,我肯定是要来关心的。”
许然都已经四十岁的老男人了,没有家庭,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知交好友,陆择看他看不透,也不想和他过多交涉,只要他不越矩。
当然,他不相信许然没有觊觎那个位子的心。
“我听说蒋铠明的股权转让协议被否定了,这份无效的协议现在传到了a市同行的手里,对我们华宴很不利,本来我以为陆总监你能力不凡,可以给蒋晏深重重一击,现在看来蒋晏深不早有对策,手里的牌够多,不怕奇牌。可是,我们这边几乎是明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