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这副样子可真是把自己的真面目都揭开来给她看了,叶夕雾心底有点毛骨悚然,不由皱眉沉思,“知道你太多秘密的人?”
眼前好似闪过莹心的身影,她追根溯源,莹心当初背叛澹台烬选择给他下毒,最后却是自己疯了。再结合结春蚕的事,澹台烬在其中就仅仅是扮演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当初在马车上澹台烬故作不知,又让他蒙混过关一次,叶夕雾更生气了。
“莹心究竟因何而疯?”
话落她便得出一个结论,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是你害了她?”
叶夕雾明晃晃的指责令方才澹台烬闭上的眼蓦然睁开,两道视线仿佛是喷射出的两道火,“她勾结澹台明朗,想要害我性命,我难道还不能反抗了?”
时间仿若回到当初,叶夕雾在澹台烬的讲述中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让事情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面前。
那一晚莹心准备的晚膳异常丰盛,她当着澹台烬的面这么解释道:“殿下与叶二小姐成婚在即,这些都是御膳房送来孝敬的。”
可澹台烬透过乌鸦已经知道了这些饭菜里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真相,他扯出一个短促的笑容,“莹心啊,你记不记得,门外树下埋了一瓶御酒,是有一年盛王生辰时赐下的,你一直都舍不得喝。说是如果有哪一天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打开来庆祝。”
莹心低下眼掩饰性地一笑,澹台烬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如今我们终于可以离开盛王宫了,不如你去把它挖出来吧。”
于是当莹心离开后,他看向对方背影的目光再也不经伪装,而是露出底下□□的冰冷来。
“她在我的饭菜当中下了迷药,想趁我昏迷之时叫澹台明朗的人过来将我勒死,再做成自杀的样子。”
“我掉换了碗筷,假装被迷晕,她出去寻找同伙的时候,药效发作昏倒在了宫道上。吴总管向来喜欢刁难羞辱我们,那日他与内侍们经过,趁机将莹心带走,侮辱了她。莹心从此就疯了。”
“我本来只想叫她自食其果而已,只怪她自己妇人之仁,若她当时用的是毒药可不是什么迷药,她也就可以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了。”
原来梦境中内侍给的毒药被莹心替换成了迷药,她有一点良心但不多,也许是害怕双手直接沾染上公主血脉的血所以才这么做的。
不管莹心是因何掉换的毒药,她此举也是为自己的生铺了路,也许真的可以出宫,其实成功了的话更多可能会被澹台明朗这种人过河拆桥杀了灭口。还有如今的结局,被太监侮辱因此也疯了,但她还是活着的。
还有澹台烬,看着他的眼睛叶夕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无法继续指责对方不给莹心一条更好的路,就连具有情丝的她自己都不能心怀宽广到原谅暗害自己的人,还要为对方考虑自己都难以拥有的生活。
或许她还要感谢澹台烬在那种境况下能拥有自保的力量,不至于在自己到来以前就被戕害至死,否则魔神早就横空出世了。
她只是有点痛心,没有情丝的确为这些年来的澹台烬挡去许多不能承受的欺辱,却也剥夺了他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该有的情感,假如有情丝,在莹心恶念发酵以至于背叛这件事的过程中,他应对的处理方式或许会有所不同。
所以她方才心直口快的那句话无疑是踩到了澹台烬的痛处,“害”这个字眼戳进他的心口,就像是梦妖当初用言语摧毁他的心志那般,如今的澹台烬倒是没有那么脆弱了,第一时间便反驳了她。
这便是拥有力量带来的自信感吗?让澹台烬拥有力量,也不知是好是坏。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叶夕雾心中的气都发不出来了,她沉重地叹出口气。
她也知道澹台烬因为“叶夕雾”做过的事故而对她有恨有怨,哦,现在还添了一桩,叫他发现了那日她与萧凛的谈话,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宣城王府的试探吧。若她一朝行差踏错,或许乌鸦就会要了她的命。澹台烬是真不好糊弄。
如今澹台烬得了势,她的力量便显得弱小许多,无法控制住对方,这于她而言十分被动。而此澹台烬非以往的澹台烬,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打动的,最好还是不要触怒对方了,她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于是叶夕雾便沉默了下来,情绪有种诡异的平静。既不为自己辩白,也不打算顺从对方递出去自己的脖子让他砍。
那厢澹台烬见叶夕雾沉默下来,便以为她默认了。这是他第二次的期待破灭。
“叶夕雾,你也觉得是我害了莹心是吗?所有人都这么想,枉我以为你会不一样。从前我都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错,可是如今我明白了,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道。就是你也一样。”
叶夕雾在他逼视的眼神下动动唇角,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她承认莹心有罪,可若是就此同意了澹台烬的言论,以如今他的性格大概会更加走极端。
“喜欢?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那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的确,她对澹台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纯粹的,也许应该收回太多的私人情绪,比如过多的同情。投注太多反噬同样也大,对她还是对澹台烬都不太好。她亦是需要警醒。
澹台烬寻觅到叶夕雾的目光一动,眼珠子也一动,似是期待她会说些什么。你对我说喜欢,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他从不知道面前的叶夕雾正是因为换了个灵魂才会对他说喜欢,也是因为这个灵魂,注定不能轻易对他说喜欢。
半晌过后叶夕雾也终是没开口,澹台烬明了便有些摇晃地站起,他稳住身子,嗤笑一声,迈步走出牢笼。叶夕雾目送他离去,心中哽的一口气才悄然吐出来。
她开始想办法挣脱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