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叶夕雾等人再次启程,他们不能走官道绕了小路,一个时辰后终于同那些亲信接上了头。看着那些人上前对萧凛嘘寒问暖,庞宜之也在一旁逗趣,叶夕雾微微一笑,片刻又敛去了些。
片刻后萧凛和庞宜之他们走过来,亲信们谢过她,随后萧凛站在了她面前,“你现在要回去了么?”
她笑道,“嗯。萧凛,好好照顾自己,庞宜之你也是。这次过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了,但再也不见或许会更好。”
在做出那个选择之后,你就没有机会后悔了叶夕雾。
澹台烬立于山崖之上,捏着他曾经送给她的星星,她为它取名小小烬,还为它穿上了小衣服,而今他与它都被她抛弃在一边。将他们的轻松愉快尽收眼底,手指捏紧了小小烬,澹台烬眸光冷沉。
他向后面伸出手,廿白羽上前一步,将施了傀儡术的偶人放到他的手中。指尖上的伤痕又增加了些,他从王宫之内骑马赶来,掌心的伤痕被粗粝的缰绳摩擦得皮开肉绽,不过也正好省得再划一刀,澹台烬蓦然攥住偶人,稍微一用力鲜血便从掌心之中流出渗进偶人里头。
随后他放开手指,偶人身上闪过血光,慢慢漂浮起来悬停在他的掌心上方。他轻声开口,“叶夕雾,醒来。”去完成你的任务吧。
与此同时,萧凛忽然发现眼前的叶夕雾有点不对劲,目光忽然就散了,他不由担心起来。
“二小姐,你怎么了?”
叶夕雾没有说话,他想要触碰她,变故便在此时发生。
“呃——”
萧凛难以置信地缓缓往下看去,只见一柄匕首没入他的腰间,匕首上符文的痕迹渐渐显现出来,他慢慢向后退一步跌倒下去,还好庞宜之及时扶住了他。
所有人都看向了叶夕雾,就是庞宜之也有些不可置信,“二小姐,你为什么要害六殿下?”那些方才还感谢她的亲信们也当即对她拔刀相向。
在众人惊异愤怒的目光中,叶夕雾已经完成任务,那瞬间被一股奇诡的外力俘获住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她眸光惊疑不定,抬起沾染了萧凛鲜血的手指,视线一触及上去便抖动不休。又抬眼看向捂住伤口的萧凛,她缓慢地摇着头,语气难掩惊慌惧怕,“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冲过去看萧凛,刀刃却拦在了前面。见状萧凛缓口气制止了他们,“把刀放下,不可能是二小姐。”
他的脸色已经染上了苍白,叶夕雾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萧凛……”
萧凛摇摇头,“没关系,这一路过来过于顺利,原来澹台烬早有后手。”
澹台烬?叶夕雾捂住了脑袋,神情痛苦。记忆如同开水的闸门一股脑涌入脑袋,她终于明白了昏迷之前澹台烬给的机会究竟是何种意思。
庞宜之将萧凛从地上扶起来,萧凛的人开始警惕着四周。有了这一桩意外,周边忽然间冒出的一群月影卫也就不那么令人意外了。月影卫都来了,那澹台烬本人,恐怕就在不远处。
萧凛等人扫视过周围,果不其然见到了澹台烬从山崖之上飞身而下的身影。这一切无疑说明了这就是澹台烬设下的一个局。
“萧凛,最好带着你的人向孤投降,否则你的那些个亲信这次我可就不会那么轻巧地就放过了。”
视线从萧凛身上移至一旁,他向叶夕雾伸出手,缓声道,“叶夕雾,到孤身边来。”
叶夕雾脚步未动,她的脸上擦着几道血痕,那是萧凛的血,澹台烬竟然利用她在萧凛的身上捅了一刀?这令她出离了愤怒,克制着怒火她质问澹台烬。
“澹台烬,你到底在我身上施加了什么咒术?”
“夷月族的秘术,傀儡术。”叶夕雾垂放在身侧的手指立刻就攥紧了,注意到这一幕,澹台烬默然放下了手,自嘲地扯动一下嘴角,他索性开门见山说话。
“实话告诉你们吧,萧凛中的是噬魂楔,没有解咒之法一旦擅自拔下匕首便会血流不止,所以你们今天是逃不掉的,乖乖回到大牢里去孤就不会杀你们。”
庞宜之等人面面相觑着,他们可以为了萧凛战斗至最后一刻,可萧凛还没说话,他们都在等待萧凛做决断。萧凛也在思索,他知道这一次失败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走出大牢。
“想好了吗?”
罕见地这次澹台烬没有多少耐心,他抬起手,指尖凝出数枚金红色锋刃,假若萧凛他们还想抵抗,那么这些锋刃就会立即洞穿他们的胸膛,他一出手必死无疑。反正叶夕雾已经恨上他了,也不怕再多恨一点。
叶夕雾瞳孔紧缩,她知道澹台烬不会开玩笑,更别说他一幅大受刺激过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的澹台烬可十分不好相与。他面不改色地威胁着他们,谈笑间就能取人性命,是与她相处时候绝不会表露出来的锋芒杀意。同样的,她也看到了他手指、掌心上的伤痕,要说如今还能有谁能伤害到他,那大概只有他自己了。
可若是想解除萧凛目前的困局,便只有此法。
她悄悄靠近庞宜之,低声道,“庞宜之,挟持我威胁澹台烬放人离开。”
庞宜之惊诧一瞬,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叶夕雾毕竟还是澹台烬的妻子,她是最了解澹台烬的人。顾不得萧凛可能会反对,澹台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动作,庞宜之毫不迟疑地听从叶夕雾的建议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一幕落入澹台烬的眼底,几乎同一时刻地,他的眼眸微眯,五指猝然一收,那些锋刃当即抵上了他们的脖颈,也包括萧凛在内。
“庞宜之,放下你的刀。”
澹台烬这么激动,看来听从叶夕雾的建议果然有用,庞宜之只能赌,赌叶夕雾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