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婧对上允礼的眼睛,他的眸子亮晶晶的,有朝思暮想的惦念、有阔别重逢的欣喜、更有一分小心的期冀。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玉婧朱唇微启,轻声作答。
有了这句话,允礼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只要她的心不变,一切便都不是问题。纵使要娶她入府很难,他都要一件件去做到。
有情人久别重逢,其中情意自不消细说,初霁心思灵巧,早已悄悄后退到廊下,任他二人倾诉衷肠。
阿晋也在廊下候着,初霁碰上了他,便笑着问好:“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不敢当不敢当。”阿晋连连摆手,“我是王爷身边的,叫我阿晋就好。”
“阿晋大人。”初霁嘴巧唤了一声,自我介绍,“奴婢是服侍小姐的,往后有什么事儿,还请您多多指教。”
她在倪府时,倪夫人爱听戏,家里常有戏班子来唱,唱得最多的便是《西厢》。现在她跟了玉婧,自然事事以玉婧为先,玉婧既与果郡王有意,她也乐得做红娘。
眼前的阿晋是果郡王贴身之人,有些事情主子不方便,他们奴才却方便得多。
阿晋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喜笑颜开:“有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只要二小姐与王爷好,我们也高兴。”初霁点点头跟着笑。
从甄府出来后,允礼一改前几次的低沉,心情极佳。阿晋便将初霁一事说了,允礼更是愉悦:“这丫头机灵,来日要好感谢她。”阿晋应了。
允礼得偿所愿,除了送些诗集字画去讨甄远道的巧,更要进宫谢皇帝提点之恩。
养心殿里,刚批阅完一叠奏折的皇帝见允礼满面春风的模样,心知他这是如愿以偿了。
“臣弟特来向皇兄谢恩。”允礼恭恭敬敬地行礼。
皇帝放下御笔,抬手示意他起来,自己正烦恼着,刚好可以叫他出出主意:“你来得正好,朕为一件事忧心,你替朕想想有何化解之术。”
“皇兄请讲。”允礼口里这么道,心里却犯起了嘀咕。皇帝疑心重,朝中大事向来是与怡亲王商议,自己每每进宫都是不过是品诗论画,有什么是要问自己的?
皇帝喟叹一声:“前日瞧见温宜同胧月玩耍,胧月已经很会说话了,扑在朕怀里喊皇阿玛。若是嬛嬛还在,她也能听胧月喊一声额娘。”
他说着说着眼里添了一丝柔情:“朕想以半副皇后的仪仗迎嬛嬛回宫,你替朕想个法子周全。”
废妃回宫在大清没有先例,若是处理不当,不但影响甄嬛清誉,连宫里的胧月公主也会受牵连。
让甄嬛回宫本就是允礼与玉婧的计划,他自然乐见其成,依着上世的记忆道:“臣弟不才,有一拙见。甘露寺多的是为国祈福的妃嫔,谁又知道您迎回的便是莞嫔呢?”
皇帝的眼睛蓦地亮了:“你是说,造一个身份?”
皇帝乃是天下之主,要为甄嬛造一个身份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太后那里需要十足的理由。
许是上天自觉对上辈子的甄嬛太过苛刻,这一世想要多赐予她几分安稳,正当皇帝琢磨以何缘由好接回她之时,她有了身孕。
不是允礼的,而是确确切切的龙裔。
彼时甄嬛方在家过了生辰,还以为是生辰那日多用了几口肉不受用,渐渐地神思倦怠、乏困无力,连日里一点胃口都没有。云氏心疼极了,又不敢请外头的大夫,只得等温实初来请脉,才知是有了身孕。
“哎呀,是娘不好,连你多久没换洗了,我竟也没察觉。”云氏又惊又喜,口里不住地埋怨自己。
甄嬛飞红了脸细声道:“女儿出宫后月信便不大准时,而且……终是女儿疏忽了。”
她与皇帝只有那一日,谁能知道这便有了?
皇帝子嗣单薄,一听这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便要迎甄嬛回宫。
“皇兄要以四阿哥生母之名迎娘娘回宫。”
圣旨下达之前,允礼先行告知了甄家人。
甄远道诧异:“四阿哥只比嬛儿小了七岁,如何能做母子?”
允礼便将皇帝的计划一一道来,末了道:“皇兄已思虑周详,只看娘娘愿意与否。”
册封的旨意一下,甄嬛便不是甄嬛,而是钮祜禄甄嬛了。皇帝是想问过她的意思。
甄嬛自然是不愿的,含泪道:“女儿已不能再孝敬父母,再不可丢了祖宗姓氏。”
甄远道连连点头:“好!好!我甄远道果然没白生了这个孝顺女儿。”
“皇兄说,以甄氏的身份迎进宫也未为不可,只是这样一来娘娘多少要遭受非议。”
甄远道知道允礼是往好听了说,他也是做过御史的人,若是出了一个“狐媚惑主”的“妖妃”,那些人定会天天笔诛墨伐,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一边是甄家的门楣,一边是嬛儿的安稳,甄远道的心里已有了定论。
“钮祜禄便钮祜禄吧,嬛儿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允礼得了答复进宫复命去了,甄嬛与云氏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己,玉婧搂着玉娆也泪雨如下,甄远道也是止不住的叹气。
圣旨是苏培盛亲自来宣的,同时来的还有一队皇帝的亲卫。甄嬛既是“为国祈福多年的嫔妃”,自然不能再住甄府,要在甘露寺住上两日,从那里回宫。
甄嬛接了旨,泪眼婆娑地带了流朱上车去了,甄远道再一次领着全家送她离去。同样的情景今日再现,更觉悲伤无比。
甄嬛方离开,又来了一个太监,说皇上还有一道圣旨,甄家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回来,恭谨地跪下接旨。
这次的圣旨是给甄远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