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依素日是照料猫狗马儿的,因而听力比常人好上几分,孟静娴的低喃也就这么传入了她耳中。
寻了个由头让初晴回去,一直到她走远了,叶澜依这才向着那团黑影道:“天寒地冻的,侧福晋既跟了来,何不出来说话?”
月光照在地上,映着一地积雪更觉清冷,孟静娴扶着锦绣缓缓走了出来。
萧凉的晚风吹拂着她耳畔垂下的几缕散发,宽大的衣襟里伸出来的柔荑显得瘦削无比。她的双眸被忧愁的白雾覆盖,说出来的话亦是深深的无力:“姑娘好耳力。”
叶澜依目光灼灼:“侧福晋跟了我来,不会只想说这个吧?”
“姑娘果然心有七窍,静娴佩服。”
叶澜依直来直去惯了,见孟静娴这副文绉绉的做派不免皱眉:“侧福晋有话直说,不必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得对小姐无礼!”锦绣见叶澜依丝毫不客气,忙维护道。
“锦绣,你退下,让我跟她说说话。”
有了孟静娴发话,锦绣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下了,可目光依旧不离叶澜依,好似她会对孟静娴做什么似的。
叶澜依勾唇:“你这丫头倒忠心。”
孟静娴看向锦绣的方向,淡然一笑:“锦绣与我一齐长大,也算是尽职尽责。若没有她和锦瑟陪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在这府里的每一日。”
“侧福晋嫁来王府之前就知道嫁过来是什么光景,不是么?”
“你说得对。”孟静娴苦笑,“王爷心里根本就没我,我一直就知道。”
“王爷心里只有福晋一人,侧福晋既然知晓,就不该嫁过来。”
“是啊,不该嫁过来……”孟静娴的声音里有浓浓地嘲讽,“这一点上,姑娘比我要聪明百倍。”
“是。”叶澜依大方承认,“我的确是爱慕王爷。可自从我知道了王爷心有所属,我就不会再存一分念想。”
说着话锋一转:“侧福晋既爱王爷,可知你爱的是王爷什么?”
孟静娴仰望天空痴痴道:“王爷就向天上的月亮,那么皎洁、那么美好,见到过他的女子,便瞧不上其他人了。”
“可你偏要破坏这份皎洁!”叶澜依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冷冷道,“王爷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对感情亦是矢志不渝。他与福晋历尽辛苦才结为夫妻,你非要横插进来,难道要世人唾弃王爷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吗?”
“我没有……”
孟静娴无力地反驳,叶澜依逼视着她:“假使王爷今日能与你相好,来日便可与她人,你仔细想想,若他是这样的人,你还会爱他吗?”
“王爷不会!”
“王爷是不会,这才是他最让我倾慕的地方。世间男子大多薄情,王爷这样用情至深之人才尤为可贵。对于美好的东西,谁都想据为己有,可若是据为己有会破坏原有的美好,侧福晋,你还要执意为之吗?”
与叶澜依别过,孟静娴失魂落魄地回到凝香阁,锦瑟一见她面色惨白,忙问锦绣:“小姐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什么姑娘,没头没脑地跟小姐说了一席话,这才惹得小姐伤心了。”
“锦绣,不要说了。”孟静娴制止住锦绣,径直往内室走去,“都不要跟来,让我一个人静静。”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终究也不敢跟上去。
孟静娴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叶澜依的话萦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我这么做,在他人看来就是破坏了这份美好吗?”孟静娴怔怔地发问,大雪只管飘落,给不了她任何回答。然而她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夜风吹过,漫起一层寒意,孟静娴觉得忽地身上一暖,多了一件外衣在身,回头见是锦绣站在身后:“夜来风大,小姐小心着凉。”
孟静娴疲倦地一笑:“这个府里,也只有你和锦瑟惦记我了。”
锦绣鼻头一酸,强颜欢笑道:“小姐说哪里的话。那女子胡言乱语,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你觉得她是胡言乱语吗?”
锦瑟面色一凛:“自然是胡话。”
孟静娴长叹:“你同我说实话。”
锦绣脸上的肌肉突的一跳,显然是没想到孟静娴会这么问,扑通一声跪下抹着泪道:“奴婢早就说王爷不值得小姐倾慕,可小姐一心皆在王爷身上。如今嫁进来这么久,王爷使珍珠蒙尘,奴婢真替小姐不值!”
“小姐……”锦瑟也进来了,走到锦绣旁边并肩跪下,眼里亦有泪光:“小姐,我和锦绣的心是一样的,您长到现在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早知如此,奴婢们便是拼着这条命也要拦着您嫁过来。”
“你们……”孟静娴低头看着她们,眼中有酸楚、感愧的雾气氤氲,“连你们都懂的道理,只有我不明白。”
“小姐……”
“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了。是我执念太深,非但使得自己作茧自缚,也让父母因我而蒙羞,才到了今天这部田地。”
“快起来,若再要你们为我这样,我只会更无地自容。”孟静娴一手拉了一个丫鬟,亲手搀了她们起来,苦笑道,“如今唯有你们陪着我了。”
锦绣、锦瑟异口同声:“奴婢们自幼深受小姐恩惠,必当一直跟着小姐。”
三个人失声哭泣了一番,孟静娴忽道:“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们,以前我对嫡福晋心有不甘,连带着你们也对她心生怨愤。如今既明白了今日之境是因我执念太深与他人无干,便不可再出言冒犯嫡福晋。”
“是,奴婢们省得。”
孟静娴点点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