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边,允礼直直地盯着那由远而近之人,也不知阿晋用了什么法子,总之她跟着来了。允礼的心也一步步提了起来。
今日之事,他并没有把握,不过是想奋力拼一把。若能成自然是好事,若不成,也怨不得别人。
人已带到,阿晋识趣地退下了。
允礼看着眼前的人儿,在阿晋离开后,她不再往前一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她爱穿碧色的衣裳,被太液池的莲花一衬,更添几分清丽。一年前她便是在见了太液池四月的莲花后,才与他变成这般的。
现下是六月里,太液池的莲花开得正盛。莲花纤嫩,莲叶柔韧,穿透重重淤泥与深水,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远不是四月用温水刻意养出来的花朵可比的。
精心呵护的花儿就如同他那一段感情,即便惊艳一时,也是转瞬即逝。
可若由着它们自己生长,烈日下的花儿虽身陷污泥淤积,却驱污去浊、苦撑重负,也总有一日会尽数开放,使人为之倾倒。
就像现在,允礼的目光坚定,轻轻向对面的人儿道:
“青青,我心悦你。”
男子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蝉叫、风声、鸟鸣,透过刺眼的日光传了过来。
就这么一瞬,浣碧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当阿晋托流朱寻到她,无论如何都求她来与他见一面时,她想要拒绝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来得路上,她想过无数种情况,却未料到会是这样。
他温柔地唤她:“青青”。
他对她说:“青青,我心悦你。”
太阳白花花地照着地面,太液池边的地砖被烈日晒得泛起一层剌眼的白光,仿佛要叫人睁不开眼睛。
在这般睁不开眼地朦胧中,浣碧依稀见着一个人逆着光缓缓向她走来。
“你不要过来!”
浣碧急忙叫他停下。哪怕她的眼角,已有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允礼果真就站住了脚,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心仿若被揪住了一般疼。
他不想让她流泪。
到底是在宫里待得久了,浣碧很快地擦干泪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淡淡问:“王爷特意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允礼忙点头,将这几个月来心里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那日你的一番话让我明白了,与人友善是好事,可若是轻重不分,却会使人误会不浅。我做了那些糊涂事,幸而有你点醒才没重蹈覆辙。”
“可是青青,这些日子来我日日夜夜怀念的是你。唯有你,再无旁人。”
“我知道我说这些很难叫你信我,可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青青,我只要你知道,我心悦你,若你愿意,我定不负你。”
一字一句皆是恳切,眼中的情意也是做不得假。
浣碧千言万语被堵在喉头,允礼三番五次这般,却叫她不知所措了。
感受到允礼炙热的目光,浣碧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会被那双眼睛不断地吸引,有朝一日再次沦陷。
她曾见了他与甄嬛之间的那些过往,若他再用一些类似的法子,譬如仿照当日为甄嬛种下的莲花、用漫天的风筝来哄她,她只怕会觉得恶心。
但他显然是了解她的,干脆用这般直截了当地的话语告诉她,他心悦她。
短短一句话,倒让她的心绪乱了。
她知道,对于允礼来说,若非真的喜欢,他是断然说不出这句话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答应。上辈子已耗光了她所有的爱,如今她不愿再轻易爱人。
心中这般纠结,她的语气却故作平静:“王爷不必多言,奴婢此身卑微,不敢攀附王爷。”
这一回允礼不再急切,而是认真道:“我并不是要你立马就给我答复,只要你不再躲着我不见。若他日你实在不愿,我再不勉强你。”
允礼明白,自己与她之间的那些嫌隙是无法一下子便消除的。可他也相信,自己会有法子的。
此刻的天气闷热非常,风也不知是从哪儿钻过进来,没有半分清凉,反而还带了一股子的热气,扑在人脸上,泛起了几分红晕。
允礼借着这缕风,盯着面颊绯红的女子,柔声道:“青青,给我一次机会。”
浣碧低头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说话,允礼也不逼迫她,只是静静地等待。
“浣碧姐姐!”忽然一声叫唤使得二人一惊,转头看时,却是晶清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怎么了?”浣碧心下一惊,难道是碎玉轩出事了?对于碎玉轩的事,她向来草木皆兵。
允礼见她好看的柳眉微蹙起来,止不住地担忧之色,忙道:“你先别急,听她说完。”
浣碧是关心则乱,听了这话也冷静下来。这时晶清忙将事情说明了:“祥贵人对安贵人腹中的龙嗣图谋不轨,安贵人现下早产了,怕是不好呢。”
向来女子生产便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安陵容又是早产,更是凶险。想到这些,浣碧忙抬腿便要跟了晶清走。
才走了几步,忽又想起来什么,回头转向允礼,向他微微一福方快步离开。
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允礼望着浣碧和晶清远去的背影,心情也畅快起来。
安陵容疼了一天一夜,方于六月二十八日生下了一位公主。
此次生产令她伤了根本,以后也不能有孕了。好在这胎一直是由温实初照看的,公主虽然早产瘦弱,身子却也算康健。
在甄嬛、眉庄的苦苦央求下,皇帝终是不顾功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