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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皇帝的身体似乎是越来越不好,甚至开始病急乱投医,在民间张榜广寻名医。
在这样一天冷死一天的某个冬夜里,叶漆安房中突然亮起的烛光里,姬宴情把玩着桌子上的小瓷杯,唇角依旧是不变的笑意,他说,“漆安,时候到了。”叶漆安点点头。
末了临走时,他将一个棕色的小瓷瓶递到叶漆安手上,“我知道他待你不错,但你要记住谁才是你的仇人。”
叶漆安看着手中的药瓶,狠狠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很快消息便传来,在皇帝沉疴之际,燕王竟也突发暴疾,危在旦夕。
然后就在某一日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飞鹤营和飞虎营兵分两路包围了皇宫和燕王府。
裕王缓缓踱步至皇帝寝宫,却闻药气浓郁,却不见了本该卧病在床的皇帝。
这时,帷幔背后慢慢转出一个人来,“皇兄,别来无恙。”依旧清明冷艳的眉目,肤色苍白却不见病态。
“你!”姬宴情眼睛一眯,先是一丝震惊,再是愤怒,不过转瞬他就恢复常态,摇扇笑道,“听闻六弟卧病在床,不曾想在此处遇见六弟,气色还是如此之好。”
“今日四哥遣人送了药来,怎会不好。”
“哼!”姬宴情冷哼一声,将扇子一收,撕开令人如沐春风的假面,露出再也藏不住的狼子野心,“你可知我身后可是三千禁卫军,拿下你不过瞬息。”
一片黑压压的禁军闪现而出,包围如潮水,似乎要令姬路情窒息。
姬路情却只是神情淡然地和姬宴情对视,姬宴情笑了,“六弟,从小到大,你总是赢我,今日终于要让哥哥赢一次了。你只要把七弟交出来,日后我做了天子,自然也会保你性命无忧。”
“等一等!”突然从殿门口传来一声嘹亮的女声,所有人都顺着那个声音望去。
只见叶漆安一身青色的女官服,高举着令牌站在甬道尽头,微喘着粗气高声道,“龙威将军谢钦已率三万大军进京勤王,已至宣德门。”
谢钦是大周朝战神,向来百战百胜,而且威望极高,说是所有当兵的心目中的榜样也不为过,战神所到之处,有谁敢拦?如果谢钦真的来了,又站在皇帝和姬路情这边,姬宴情必败无疑。
大殿里的禁军已经开始骚动,叶漆安拾柴添火,对殿外大声传播着谢钦将至的消息。
“不可能,怎么可能!”姬宴情暴怒,一脸不敢置信,“我明明已经和谢钦做过约定,他怎么能……”
姬路情淡然道,“四哥,谢大将军忠心耿耿,又深谙兵法,迷惑敌军应当最是擅长,四哥你轻信他便是最大的失误。”
“我苦心筹谋这么多年,怎么会败在今日,不可能!”姬宴情眼底已是一片血红,满是不干和偏执。
叶漆安看着撕下伪装,露出的真面目的姬宴情,心中不由得感慨。
不是谁表面宽厚,谁就真的是好人,严肃刻板的人,未必不会为善。姬路情遭人嫉恨,是因为他触犯的是贵族官僚的利益,他护着的始终是百姓黎民,从不妥协。
而姬宴情,往往先想到的,是他自己,是他的皇位,是他的权力,为了这一些东西,他宁愿舍弃本该由他守护的东西。
“殿下,回头吧。”看着癫狂的姬宴情,叶漆安这句话讲得虽艰难却真挚。毕竟抛开阴谋和利用不提,他也曾教她读书,完成未尽的学业,也曾在她生病的时候嘘寒问暖,也曾保护过她,于叶漆安来说,他是半个兄长和父亲。
“叶漆安,我看错了你。”姬宴情这句话说得悲情,但动作却狠厉,他一把按下扇子的暗器暗扣,冲向了叶漆安,“既然要死,那就带个垫背的吧,你是我养的,当然和我同生同死。”
叶漆安对姬宴情其实从未防备,就连此刻也是,她总能记得他抱她出泥潭时的温暖,却对他的狠辣视而不见。
直到被姬路情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姬宴情被反应不那么迅速的禁军束缚住了。而叶漆安只是脑子空白的窝在男人怀里,听着两个人的心跳,直到鼻尖都充斥着血腥味时,她才想起要给他疗伤。
姬路情却不放手,把她抱得更紧了,叶漆安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呵斥,“呵,想和她同生同死,还轮不到皇兄。”
叶漆安在心中叹息,她的这位阎王殿下啊。
6
一切事情终于落下帷幕,皇帝依旧是皇帝,燕王依旧是燕王,他协理下的朝政,法度合理,赏罚分明,不说一日之间就有盛世繁华,但这天下一日比一日太平,积弊一日比一日少。
没了姬宴情从中作梗乱泼脏水故意破坏“阎王”殿下的口碑,燕王殿下做的那些好事一件件都被大家提起来,大家再也不敢把“阎王殿下”这顶帽子往姬路情身上扣。
叶漆安好歹曾为虎作伥,官没得做了,但是当初姬路情要她在各部之间跑来跑去做了那么多事,意外积累了许多人缘,她又爱喝酒,于是拿积蓄开了一家小酒楼,招徕客人的同时,经常和文人雅士附庸风雅,日子过得还算潇洒。经那一日,她也算是名满天下,见她人不错,长得也不丑,还没结婚,很多前辈平级都来牵桥搭线,给她做媒。
今天是叶漆安本月的第三场相亲。
地点是京城颇为高雅的醉月楼,来人是御史家的小公子,本来叶漆安就暗自思忖,有一个当御史的公公,估计平时过日子耳根子不会太清净,又见小公子一身花里胡哨,小白脸上又挂着一脸老子最帅的表情招摇过市,便不禁颇为头疼,心想这做媒的仁兄也太不靠谱了。
终于热饭热菜,好言好语,左夸右夸地送走这只花凤凰,叶漆安松了一口气回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