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兵一吓,士兵们也不敢乱说了纷纷跑去捡柴、支帐篷、喂马、做饭忙碌起来。秦固将远放北境的大族在头脑中细细过了一遍,却都对不上号。毕竟有林逸撑腰文官是不屑与武将联姻的,难道?
念头一出,秦固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可能,灭北肃时他不过就是个五品的建武将军岂能瞒天过海,何况先帝与齐大将军又不是傻子,既然猜不到那就直接问他。
秦固刚掀起门帘,宇文焕翻身握剑坐了起来,看到是秦固又躺了回去。秦固凑了过去推了推他:“光延兄,你们北境的士兵对你夫人评价很高啊,我还真是好奇嫂夫人是哪家的掌上明珠,我是不是认识?”
宇文焕坐起来:“他们没告诉你我夫人是北肃人?别瞎猜了,高师俊有个小女儿你知不知道?”说罢又躺了下去背对着秦固。
秦固瞬间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北肃的上将军高师俊虽是被宇文焕逼自尽的,实则是燕辙刚愎自用毁伤北肃的根基,害死了他,他的后人投了大虞也在情理之中:“光延兄胆子真是够大,如此大事竟然不上报,还放手让敌将的女儿执掌北境?你这是欺君!”
宇文焕头也不回:“先帝知道!你就别瞎想了,安心对付刘家父子吧,杀刘鄂这事全权交托于你,我就给你打下手,去吧!别吵我睡觉。”
秦固笑道:“这是灭国的大功,就这么给我了?”
宇文焕往上拉了拉毯子:“嗯。”便不在搭话,秦固给他的火堆添了些柴转身出了帐篷。亲卫们也是效率极高,短短几句话时间帐篷几乎全都搭好了,冻着的古井也给通开了。
宇文焕的亲军小兵跑了过来低声道:“秦将军,我们将军睡了吗?没睡的话我给他煮点粥喝。”
秦固看着眼前的小兵,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拉起小兵远离帐篷:“他刚睡,等起来了再说。你叫什么?多大了?当兵多久了?”
小兵站好答道:“回秦将军末将韩亮,虎口人,二十一岁当兵三年。”
秦固皱了皱眉头:“一点也不像!”
北军老兵笑道:“秦将军别理他,这小子就指着这张小娃脸骗人呢!”
韩亮反驳道:“非得像你,三十多长得跟快六十一样才好看!”
老兵气急败坏:“臭小子埋汰谁呢!”说着扬起鞭子追着韩亮往马厩跑去,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西军也跟着起哄。
秦固刚想叫停他们,只见一支羽箭从中帐飞了出来咚的一声擦过大锅弹开,稳稳插在火堆旁边的沙地上。火堆周围的士兵们惊得坐立不安往后躲了又躲,北军老兵紧忙将箭拔起来,安抚道:“没事没事,低声低声!”
西军士兵缓了半晌擦了擦汗小声道:“这病真够吓人的。”
北军老兵见怪不怪:“吓唬人而已,将军不会对自己人下死手的。”
秦固伸手要过那只羽箭,摸索掂量一番,较平常羽箭重些带的是特制破甲箭头,难怪只是轻轻撞了个响,舍不得弄坏了丟火里:“我去把箭还他,楚军进不来,你们安心吃饭好生歇息。”
转身进了中帐,轻手轻脚的将箭插回宇文焕的箭袋,枕着地图打起盹来。
近在沙源城的刘复宁自知急也无用,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待援,只能在人前端足架势稳定军心,得了父亲刘鄂的回信才算真有了底气,攥着信喊到:“兄弟们,大将军带了援军这两日就会抄了西军的后路,到时外面那些虞军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宇文焕、秦固是虞军最后的倚仗,杀了他们彻底灭了虞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近在眼前!”
楚军将领心中却是有数的,都说宇文焕、秦固、周矩、刘复来、刘复宁、景瑞升几个青年将领是当世俊才,这次见识了宇文焕和秦固两个瘟神的本事,不由得怀疑起刘复宁的能力。
大军守城兵力上还有优势,还是被人家包围了。坚守不战,说白了就是他没有信心赢过虞军。只求大将军早些来,能顺利带他们撤回去就好,去他的西北苦寒之地,不要也罢!可还是要昧着良心配合着刘复宁煽动士兵:“歼灭虞军!大楚必胜!”
刘复宁看出他们的顾虑笑道:“听说那虞国公主周南时就在鄂陵,若大将军先攻下鄂陵城擒了周南时,虞军不攻自破。”
楚军将领们对刘鄂还算信服,若鄂陵先破确实还有翻盘的希望,脸上的忧虑也稍稍散去一些。这正是刘复宁希望看到的,虽然这些下属总在暗地里嘲讽他做主将是靠着父亲,可如今却都庆幸主将是刘鄂的儿子,如此他们才不会被抛弃,只盼大将军早点来。
南时刚入丰泽城不久正吃着晚饭,刚端起碗便打起了喷嚏,抬头就见亲卫们一脸惊惧的盯着她,南时不知所措:“看什么,吃饭!”
杨奎笑道:“想来又有人惦记咱们殿下了!”士兵们也偷笑起来,最惦记殿下的还不是他们将军。
南时咽下饭菜:“我倒觉得不像好事,说不定是楚军正想办法杀我呢。”
袁柏安慰道:“殿下天命所在,区区楚军何足道哉!”南时喝了口热汤:“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刚来的时候只想报自家的仇杀了楚帝就好,来了西境才知道你们与我一样。”
士兵们笑道:“诗里怎么说来着,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杨奎和袁柏深表赞同,举拳相碰:“对了!与子同仇!”士兵们也都攥了拳凑了上去围成一个圈:“殿下!”
南时吸了口气笑了一下,也与他们拳拳相对:“与子同仇!”谈笑间,一阵疾风险些吹熄了满院的火把,更带来刺骨的寒意,南时打了个哆嗦伸手烤了烤火:“北境比这冷多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
杨奎正经起来:“放心吧殿下,刘复宁还不是我们将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