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将人送回林宅时,林逸的马车才刚到家门。暗卫很客气的行礼:“左徒到了,在下告退!”窗户晃了晃脑人便不知所踪了。
周南昉摘下蒙眼的布条,笑着拍了拍塌上被楚帝暗卫打晕假扮自己的侍卫:“打的过吗?”
晨风起身揉了揉脖颈:“七成把握。”
“啧!这个妆看着别扭,还是原本的样子好。”
“侍女会武功更不好吧?”
“出去一趟敢跟孤顶嘴了?”
“臣不敢!”
周南昉心中一颤:“有我在,你可以不用活的这般小心。”手还没碰到人就被摁下下去:“还是小心些好,臣去给殿下煎药。”
院外李彦开正想着悄悄进去,林逸却一把拉住:“孩子大了不比从前先知会他一声再进不迟。”
“回来了?”
林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李彦开提了嗓门喊起来:“修瑜!我来看你了!”
“恕我不便相迎,仲合兄来了就进来吧!”
“林公您看这孩子没大没小,跟我论上兄弟了!”
不等他们进门,周南昉先开了口:“坐,今日朝会如何?可说了战事?”
李彦开长叹一声,与林逸并坐在书案前:“没有,陛下只说好好过年,倒是你这一伤黎凤宫的差事都交给苏蓬了。”
“无妨,太子殿下可不好糊弄,再说有武阳公主在我一个外人去凑得哪门子热闹。”
不等说完家宰慌忙跑了过来:“家主!公子!宫中来人了说奉陛下的命来看望公子。”
林逸不敢耽搁:“快!搀着公子,全家都去大门迎候!”
“是!”说着上前去搀人:“公子慢些。”
老宦官下了车,林逸忙迎了上去:“犬子何功?有劳内官亲临。”
“林公客气了,廷理也在,陛下惦念左徒的伤势特命老奴来送些东西。”
“臣叩谢圣恩!”全家上下跟着跪了一片。
老宦官拉起林逸:“东西送到人也见到了,老奴也得回陛下身前侍奉了,告辞。”
“送内官。”
林逸直接将你件厚实的墨色貂裘给儿子披上:“嗯,正合适,你娘走的早我这当爹的确实不够细心。”
“父亲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众人眼中好一幅父慈子孝之景。
李彦开敏锐察觉到不对进了小屋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又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劝陛下不要效仿楚平王。”
“这么大的事!”
林逸面色凝重:“为何要劝?事成岂不更好?”
“父皇有两个女儿,长姐已为国尽忠,我实不忍让小妹重蹈覆辙。哪怕此时真将南时哄回来军中必然哗变,得不偿失,不如予楚帝换个人情。
我观苏蓬心狠计毒,是一剂带毒的猛药,成则活败则死不留退路,此人不可用更不能留。”二人听了也放下心。
熊讱看清来人放下竹简,没装病只是面色不善盯着他,苏蓬也不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在对面端正坐下静静陪他耗着。直到武阳公主过来打破僵局:“太子累了吧,先喝点汤。”又拿出一盅给苏蓬。
“谢公主。”
熊讱刚拿起汤匙见状又放了回去:“长姐是来看我的?看完就回去吧,右司马还要教孤读书呢。”
苏蓬也放下汤:“殿下最近看得什么书?”
“百家之言均有涉猎。”
“诸子之论驳杂,总要有主有次。”
熊讱端起汤盅,手中的汤匙慢条斯理搅着:“林左徒教我取百家之长、谙捭阖之道、行王者之事。”
几年不见还真是小看这个小太子了,苏蓬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殿下有一统寰宇之志,臣欲助殿下成就大业。”
见弟弟面对如此直白的表态都不为所动,熊悦葳劝到:“殿下,讱儿,我们姐弟的未来都在你身上,林璞毕竟不是楚人不可全信,你要三思。”
“好,看在长姐面上,孤不会为难右司马,也希望右司马不要为难林左徒。”
“臣谨记,只要林璞安分,臣绝不动他。”
少年见目的达成随意从架上抽了本竹简递给他:“请开始吧!”
兴蜀城中,虞军上下正吃着午饭谈论着是守国丧还是过年。南时也领个黑乎乎的干粮一碗羊肉汤,走到士兵间坐下:“我想好了咱们不仅要过年,还要过得比楚军过得热闹,爆竹烟花吃食都要压过他们。”
军官小声提醒:“殿下这不合规矩。”
“按规矩全城有几个人能吃羊肉!”秦固也端着碗挨着南时坐下:“殿下说的对,我们得好好过这个年,让去了的亲人安心,让对岸的楚军胆寒,海承、老刘!”
“属下在!”
“吃完饭就带人去置办年货。”
“是!”
除夕夜前,楚军挑衅般在对岸堆满了烟花爆竹只等时辰到了点火,气气守丧的虞军。不想深夜里虞军号角声率先响起,凄厉悲凉久久不息,似乎要将虞人的亡魂都聚拢过来,楚军只觉得森森凉意从对岸袭来:“虞军不是要打过来了吧!”“别瞎说!”
楚军军官闻声搓着手来到队前,也顾不得时辰不时辰:“大过年的没人陪他们嚎丧!点火!”震耳欲聋的声响迅速吞掉虞军的号角声。
望着对岸的满天火花,秦固却没心思感慨:“没有这帮狗东西我们该和爹娘妻小一起过年,真该杀过去。”说罢打马转身:“我们也放!”士兵们眼中带着火气放烟花与放重箭一般,仿佛火一点就能将对岸楚军闸为齑粉。